极其清脆的“啪”的一声——陈炽被打了个愣怔,呆在原地有那么一秒钟,气喘吁吁,不过旋即目光凶狠,毫不示弱,一掌还了回来!
涂芳“啊”的一声——
声音发抖:“星星……”
陈冰只觉得半张脸火辣辣一片,又热又木,伴随着那层灼热感的,有什么东西顺着耳后的脖颈淌了下来——
她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忙一把掌心按去了左耳,狠狠瞪了眼始作俑者,扭头蹬蹬蹬跑了出去。
*
陈炽独自坐在床头。
夜已深,夜风抚动窗帘,微微晃动,一下又一下扫在窗台上。
他手里还攥着那团衣服——一件浅蓝的牛仔衣,爸爸用自己的季度奖金买的,妈妈还在口袋上方锈上了他名字的缩写字母。
他把脸埋了上去,想嗅到之前熟悉的味道——衣服被洗的很干净,鼻端只传来淡淡的肥皂香气。
那天,妈妈抱着爸爸的血衣,靠在他的肩头哭泣,泪水把他的衣襟都沾透了。那泪中似乎带血,把那个她亲手绣上h,都染成了暗褐色。
这是妈妈留给他的,最后的痕迹。
然后,她就一把推开他,从九楼的窗口跳了下去。
少年双肩剧烈抖动,脸深深埋进衣服里,哽咽出声。
*
涂芳方要出门,身边有人走过来,是陈炽。
她忍不住退了一步。
陈炽是她看着长大的,虽说这孩子打小不算多好的性儿,爱掐尖爱冒头,但也就是皮了些,没干过啥出格的事。随着年龄增长,也蛮有礼貌,虽然和星星两个碰一处还没事老掐,不过对丈夫和自己还是很尊重的。
他刚才那副样子,实在有些吓人。
她询问着叫:“小虎?”
陈炽不曾抬头,错身而过时只低低一句:“我去找她。”
陈炽本要下楼的,他也不知道陈冰跑去了哪里,不过只下了半层,突得听到楼道里有人说话。
像是陈冰的声音。
在楼上。
陈冰家在三楼,上面还有四层的住户和半层的阁楼。陈炽扶着栏杆缓步向上,果然只走过半层的拐角,就瞧见陈冰和一个人站在通往阁楼的窗口处说话。
那人背对着楼道,看背影个头高挑,穿着白色的t和蓝色的大短裤,听声音应该是个十七八岁的男生。楼道间的白炽灯光线昏黄,倾泻在他黑亮的头发和肩膀上。
但听他语声轻微,口气不无埋怨,却也温存:“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这才刚结的痂,又破了。又得好一阵子不能碰水了。”
陈冰比他矮个大半头,脸被男生的身子遮去了一半,嘴里嘟嘟囔囔,听不清说了什么,却突然叫了一声:“呀,你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