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重重往桌上一丢:“我看这学你也干脆别上了,打死都不开窍的啊!这题我说几遍了,几遍了?!辅助线是这么画的吗?都说了从a到b,从a到b,你在这跟个d较什么劲?!到底有没有长脑子啊?脑子没有,那耳朵呢?耳朵也是个摆设吗?!啊?!”
他实在是服气了,这丫头当真的冥顽不化,脾气是个拧的,脑袋也是石头做的,根本敲不开。估计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他就没见过这么笨的人!
中考前给她补习,就天天心塞到想干脆掐死她算了。现下这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都有点可怜当初自己那两个月了,怪不得生生都瘦了十斤呢。
绝对是被这石头脑袋给气瘦的!
就是他脸红脖子粗的发作过半晌,陈冰耷拉着个脑袋,不声不响,倒是乖觉。
她这模样他不是没见过,按理说也该早免疫。不过当下一瞅,却颇有些可怜巴巴。
陈炽胸口一动,那火气就降了三分。
他拧了拧脖子,口气缓下来:“行了,既然不会就别死磕了。换门别的吧,英语,做英语吧。”
那丫头垂着脑袋,还是没动。
他下意识的动了动手指,抬了抬手,落下,又抬起,终于又落下的时候,是落在那颗石头脑袋上。
“好了,不做了。”陈炽觉得自己从来没这么温柔过,温柔到反常,反常到自己都有点不自然,掌心生硬的揉过对方头发一把,“反正才高一,慢慢来吧。”
陈冰终于朝他抬起头来,不是想象中的一脸懊丧,而是一如既往的死板脸,看不出什么情绪,也不像刚被人骂的狗血喷头。
正常到陈炽都觉得自己方才的恻隐之心是出现了幻觉。
“小虎哥,”她揉了把眼睛,“晚上我妈不在家,我害怕,想跟你一个屋睡,行不?”
信了她才有鬼!!
却是陈炽一颗心砰砰砰在胸口狂跳起来,几要摁不住的那种,跳到他耳朵都有些发胀。她那是害怕吗?狗屁!
她就是死性不改阴魂不散,生怕他再想不开,趁着小婶不在家整个跳楼啥的!
看他不说话,她继续振振有词:“我那屋没暖气,怪冷的。我打地铺就行,你屋里暖和,睡地也不凉。”
“我这人睡觉从不打呼,不会吵到你的。”
“行吗?小虎哥?”
陈炽掌心握的死紧,指甲都扎进肉里去——他是想死。
他爸因公牺牲,最起码还能说一句死得其所。却是他妈也跟着走了——他明明不想怨恨的,明明自己也是她的眼珠子,却是她还是这么轻易的抛下他,一走了之。
他觉得自己活的没意思,无人在意。
最亲最爱的人都能舍弃他而去,剩下的,谁还会在意他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