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力。
陈老太在疗养院被照顾的不错,涂芳每周都会过来一趟帮忙给老太太换洗衣物,陈冰也来帮过忙。不过陈老太对母女俩都没啥印象,独独就是记得陈炽——今就是,放以往提两次也就忘了,今天却是始终念念不忘,拉着陈炽的手,去找护士:“闺女,饺子呢?”
护士都要被她念怕了,问:“陈奶奶,没吃饱啊?”
“吃饱了。”陈老太一手牵着大孙子,瘪了瘪嘴,指了指,“可我大孙子还没吃呢,我大孙子最爱吃饺子,鲅鱼馅的。”
陈炽一脸哭笑不得,跟护士暗暗摇头。护士心领神会:“哦,那我带他去吃,鲅鱼馅的。”
陈老太恋恋不舍的松开大孙子的手,临末了又偷偷拉了他一把,凑过去跟大孙子耳语:“小虎,多吃点,好吃。”
又问:“小虎,你明个还来不?”
老太太缩缩脖子,放低声音,脸上露着狡黠的笑容:“明个还有饺子,奶偷偷给你留几个。你过来偷偷的吃,不要让别人瞧见。”
陈炽眼底一热,嗯嗯着使劲点头。
离开的时候,陈老太一直扶着个四脚拐杖,站在枯黄一片的草地上,一个劲的张望,脖子伸的老长——
陈冰艳羡:“奶也就记得你了,真好。”
她又回头看了奶一眼,神情露出几丝惆怅,“小时候奶可没少骂我。现在,她都不骂我了,都是去骂护士。可我居然还想让她再骂我一回。”
陈炽不敢回头,只胳膊一伸,把她夹在咯吱窝下:“还有人故意找骂的?”
“最起码,”她叹口气,“被人骂,说明还有人记得你。”
远处夕阳西落,那一大片天空像被涂抹了淡淡的胭脂,在这样萧瑟的北方的初春,露出了罕见的粉色。这颜色似乎把人的眼睛和脸庞,都裹夹上了温柔的触感——陈炽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她的耳朵。
确切的说,是她左耳上的那道浅白色的伤疤。
的确,能被人记得,是件多幸运的事。
变故发生在第二天清晨。
不知道为什么,陈炽这一晚上睡的格外的不踏实,翻来覆去,做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梦。
他梦见奶颤巍巍从上衣口袋里给他掏饺子:“饺子,好吃啊,小虎。奶给你留的,快吃。”
那饺子都破了皮,黏糊糊的沾了一手。
他好像变回了小时候不讲理的蛮横样子,一屁股坐地上:“丑死了,谁要吃!”
奶也好像变年轻了,一头花白的头发变成了黑色,蹲去地上把他抱在怀里:“不吃饺子不吃饺子,那奶给小虎做大黑鱼好不好?小虎最爱吃大黑鱼!”
他破涕为笑:“大黑鱼!小虎最爱吃大黑鱼!奶给做大黑鱼!”
奶转身走了,张罗着去给他做大黑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