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冰像一个没头的苍蝇样冲进医院的时候,医院里乱哄哄的——特别是急诊室大厅,忙乱的像个嘈杂的集市。
陈冰人昏昏沉沉,小腿还是软的,视线穿梭在各色焦灼或麻木的脸上,觉得自己似乎还在一场梦中,始终没有醒来。
开车带她过来的男人逮住一个医护人员,问陈炽在哪里?
“陈?”那位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唇边堆着焦灼的白沫,“陈什么?”
“陈炽,陈炽。”
“陈……炽?那边,34号床。”
陈冰心口一颤,转头去搜寻——最终,她站在一处病房门口,眼睁睁看着两个年轻医生正把心肺复苏仪从病床上撤离,然后,用白色的被单,把病床上的人,从头盖到了尾。
一时间,陈冰觉得声音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身边耳边所有的嘈杂都消失无踪,一瞬间这世界安静的叫人发慌——静到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咚,咚,咚……一下,又一下。
像一柄大锤,在一下又一下捶打她仅存的神志。
两个年轻的医生,身穿白大褂,皆面色沉重,其中一个摇头:“还这么年轻,太可惜了。”
陈冰站在门口,指尖把门框都出掐了洞:“大夫,他……”
他们朝她望过来,目光不无同情,道:“节哀。”
然后,推着仪器,离开了。
陈冰以为自己会一头栽过去,却其实没有。
她楞了一会,径直走过去——病床上那个身形被白色被单覆盖,无声无息。她想抓开瞧一瞧,心想不会的,一定是弄错了!
可是她发现自己抬不起胳膊,甚至是动一下手指都不能。甚至,连站在那里,都是一件特别困难的事——她站不稳,一下瘫坐下来。
“陈炽……”她昏昏沉沉的,就那么跪趴在地上,小声叫,“你起来,你起来,你别吓我。”
她快三十岁了,可没有一天比今天流的眼泪更多——陈冰向来不喜欢哭,打小亦如是。可现在,她发现眼泪好像拧开的水龙头一样,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流下来,一刻都不间断,任她怎么抹都抹不干。
是,她生他的气,她恨他的离开,她想要报复他,打击他,嘲笑他——可这一切,都抵不过她其实,其实她一直还在爱他。
她,从始至终,也不过只爱过他一个人而已。
“你起来好不好?”她抓着白色的被单,佝偻着腰,用最卑微的姿势,匍匐在地上,“你起来,我再也、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好不好?我们、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你不能这样,你起来,你起来,陈炽。”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时想着,这是梦而已,她还没有醒。老天爷不会待她这么不公,他已经离开过一次了——对,他已经离开过一次了!
“你已经丢下我一次了,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