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一听还能自家办私塾,立即来了兴趣:“是不是聘个夫子就能开陆家私塾了?”
那没见识的样子,勾起陆通的思绪。想起他在外人面前说的那些话,陆通再开口,那语气就不怎么好了:“那能算陆家私塾么?爹不知道的事,少开口乱说。”
陆父被儿子说的面红耳赤。
陆父嘴巧,一是相对陆老二比来的,二是得分对着谁。
对着儿子,千百年来的父子传统下,他不可能对儿子“低声下气”,也不允许儿子这样趾高气昂,即便儿子如今高高在上,那他也是老子!
气急的陆父,怒视陆通,眼睛瞪得像铜铃。
下一刻,江荻的身影出现在铜铃的视线里,只听江荻缓缓开口:“公公,必要陆家出人教出来的子弟,这样的私塾才有意义。好比柳家的私塾,也是柳家旁支的老秀才做的夫子;而今,江家私塾,因有我爹和哥哥两个人,轮起来比柳家私塾还要好一些。眼下不见什么,待我那两个侄儿长大成人,江家私塾出来的人,和他们天然一个阵营。相公没有叔伯兄弟相帮,所依靠的,也只有自己和同窗了。”
江荻的声音不大,语速不快,细细解释了原委,又点名了陆通的难处,用了不少时间。随着她的诉说,陆父的眼睛越来越来小,等到江荻说完,陆父红着眼睛嘟囔了句:“谁还能一开始啥都知道的?像你媳妇这样说给我,我不就知道了吗?”
那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旁人瞧见,也是一番心酸。
只是陆母比陆通还要不喜欢陆父,也不是很懂外头的事,自然不搀和;江荻是陆通的媳妇,自然向着陆通。只会帮着找补,并不会替陆父伸冤。
啥?事实皆明的董氏?正因事事皆明,明白陆通不喜欢自己,她才从不言语,遇事只会推陆父出头。且在董氏看来,陆父的可怜,更多的是他自己想不开。像她,目的就一个,儿子能有好去处,能有好。大房那便都应了出面,还罗里吧嗦个甚?
是夜安歇之际,陆父唉声叹息扰得董氏无法安眠,董氏这才劝他:“儿女都是父母的债,大爷是老爷的债,横竖大爷日常并不在家,老爷何必同他计较?”
陆父这才缓过来,渐渐睡去。
陆父唉声叹息之际,东厢的陆家四口也没休息。两个儿子睡觉前,江荻都会陪一会儿,说一些故事哼几声童谣。不大会儿,小午便进入了梦想。柔弱的灯光下,那张与顾籍三分相似的脸,是那样安静甜蜜。小午的身旁,暖暖却不知道为着什么,明明困得眼皮打架,就是不肯睡。
知子莫若母。
江荻知道他这是有话要说了,便让给两个孩子守夜的何妈妈退下,而后低声问长子:“怎么了,暖暖?”
暖暖环顾昏暗的四周一番,站在炕上,趴在江荻耳边,压低了声音,问了句:“娘,我看见爷爷眼睛红了。他做错了什么事,才被爹说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