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通恋恋不舍地下车,嘱咐了跟着的陈妈妈,又嘱咐了婢女一番,目送陆家马车离去,直到看不见影子,才在同窗的簇拥下进了翰林院。
翰林院是清水衙门,没什么钱,但是前途好。凡熬到侍读学士以上的人,出去直接进了六部要职。换句话说,翰林院是高官的储备基地。而庶吉士,便是翰林的储备人才。庶吉士的进学,学的不再是书本或是六艺之类的东西,而是民生大计、如何为官。
然则,说的再好听,外头被人敬仰的庶吉士,到了翰林院便是老末,总要从一些低级的文书编写、文书整理等活计做起。每三年统共进二三十个庶吉士,各处不够分,甚少有一处多个庶吉士的时候。便是有,陆通也不会和梁君泽分到一处。
不在一处,两人便偶尔相见。
这不,陆通告假去接媳妇和老娘,他跟着的萧学士知道,同为庶吉士的梁二舅梁君泽却是不知。夹道上,梁二舅与他相撞,闻得他一身脂粉味,立即将人唤住,正色道:“中直,你也是读圣贤书的人,方知色字头上一把刀,怎可去不干净的地方?”
陆通得顾籍嘱咐,与他不亲不疏,只比别个同窗亲近一些,但这不疏,绝不包括接受这种无端指责:“梁大人误会了,我不曾去过别的地方。”
这样的话,显然安抚不了梁君泽,梁君泽拔高了音量,质问陆通:“外甥女不在,你身上的脂粉香味哪里来的?”
陆通:……
陆通没辩,有一人替他辩了:“陆中直前日请了假,接妻子去了。”
闻言,陆通忙回首,与那人见礼:“萧大人。”
梁君泽那里听了就更恼了:“外甥女进京,你怎不告诉我?”
萧学士十分无情地告知他真相:“自是与你不熟,好了,时辰到了,该做事了。”
说完,直接领着陆通回了自己的办公处。
疾驰的马车里,江荻还不知自己引发了一场小小的事件,更不知二舅舅当即请了假,去找她的小哥算账了。一无所知的江荻,摸出小镜子,看了看仪容,确定没问题后,方静下心来,先去平江伯府。
平江伯府就在武安侯府正南,马车也就一碗茶的功夫;若从平江伯府的侧门出,入武安侯府的正门,就更近了一些了。这么近的距离,平江伯世子夫人常年混迹京城之人,竟不带着儿媳妇出门,更不与亲家来往,也不知是平江伯世子夫人不好相处,还是武安侯夫人之故,也许是二者皆有之。
不管哪个,江荻都蛮头疼的。
辞别了平江伯世子夫人后,江荻和郑岚音坐着轿子出了门。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轿子停了下来。外头传来婆子的声音:“珍珠姑娘又来了啊。”
珍珠是郑岚音的陪嫁婢女,说珍珠就等于说郑岚音,郑岚音可是嫡出的姑奶奶呢。
武安侯府这规矩,惊人。
轿外,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