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直是李时勉的性格，是他的人设，却不是他的脑子。
术业有专攻，他不懂武不懂兵，顾籍之言他认可；同样的，术业有专攻，顾籍此类武人不是国之政者，李时勉坚信他们的判断亦又缺陷。是否发兵这件事，原本像拔河，哪边的人赢了哪边说了算。只不过在天子的偏帮下，便很难定了。如此一来，李时勉此类文人兴许会败。
李时勉望着幺女久久不语，最终叹息道：“顾籍是你的未婚夫婿，你愿意支持他，由你。但，李家绝不参与进来。”
也就是说，李蕴的所作所为，全是她个人的选择。
被割舍的李蕴脸色微白。
倔强的姑娘，最终选择了盲从。是的，盲从。她不懂、不知、不明，但是她即将成为武人妻，那么，必然要站在武人那侧重。如是作想，李蕴敛衽，对着首座上的父母袅袅一施礼，并道：“女儿谢谢爹、娘成全。”
北征，用兵，影响更大的是武将、是参加北征的人，这是京城泰半人不相干的事。
至少，那些人是这么认为的。
寻常百姓之家，尤其是少年少女们，他们更盼着天明，盼着一年一度的七夕乞巧节。李蕴未及笄、不曾嫁人，就还是姑娘家，毋庸置疑。她盼着天明，是盼着再去陆家，找江荻说自己说李家的决定。吃过早饭，像往常一样进了陆家，不必通禀，直接进了二门。
这些日子李蕴来陆家，不管多早，必定都在陆通离开后；不管多晚，都在陆通回来前，因而两人从未见过面。于是乎，当在内宅见到身着宝蓝直裰的男子的挺拔身姿时，微讶的李蕴直接避开视线，悄悄问出来接她的小寒：“陆吉士没去翰林院？”
小寒抿嘴笑，道：“回李姑娘，老爷已去翰林院。”
“啊！”
能在后宅出没的男子，除了当家老爷，也只能剩一个人了——江荻的胞兄、她未婚夫，顾籍。明白过来后，李蕴既懊恼又羞涩。懊恼的时候就这么莽撞地见了人；懊恼的是，看了还没看清……
李薇没看清人，顾籍看得分明。
相较于他记忆中的小姑娘，现在的李蕴脸颊不圆了，身量高了，唯一不变的是那眼神。初进门时的专注，后来的疑惑，所有的心思都在眼中。
正因看得分明，顾籍小小不悦。
虽然从前见面都有些匆匆，但他和李薇见过不止一回！更别说，他的容貌至少十年没变了，小姑娘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还把当他当成了陆通！
相当过分。
没来由的，顾籍由着心中那点子不舒服，假作没听见她和婢女的对话，扯了个大大的笑容，故意问李蕴：“多年不见，三妹妹不记得我了吗？”
不笑的人，忽然灿笑，那是要命啊，负责接李蕴的小寒，直接失语。她的身侧，李蕴再次惊讶出声：“啊？”
用的却是疑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