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师爷,一直都是个勤快诚实谨小慎微斯斯文文的人,没想到现在说话竟然如此痛快敞亮还爆了粗口,让赵开阳不禁莞尔。他正想上前去也跟他聊聊,却被林正则凑了上来,一个人弯腰弓背,畏畏缩缩地跟在林正则后面,小心翼翼地想抬眼看赵开阳却又十分不敢的样子,气质十分猥琐,在这漂亮的餐厅和欢乐的众人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的眼睛落到这人身上,刚刚皱起眉头还没来得及问,林正则就说道:“主上应该还记得吴山君吧?”
“吴山君?哪个吴山君?”
“就是您以前曾说过他见便宜就想占,见困难就想躲,见权贵就要跪舔的下三滥。”
跟在林正则身后的那人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莫名其妙地给赵开阳磕头,还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他就是吴山君,也就是您说的那个下三滥。他遇到大麻烦了,想向您求个恩典。”
赵开阳这才认出他来,皱着眉头,有点嫌弃地说:“他有什么麻烦?我好像记得他不是还升官了吗?”
“是升官了,不过后来联盟发动了精神大改造运动,大人也是知道的。吴山君也受到了冲击,好像被打成了什么反联盟集团的一份子,他自己逃了出来,一大家子人还陷在县里面,他辗转找到我,想求您恩典,帮忙救救他的家人。”
吴山君立刻抱住了赵开阳的大腿痛哭流涕,苦苦哀求,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大致应该是一些“做牛做马粉身碎骨报答大人”之类的话。
林正则也趁机介绍说:“他的家人现在在合阳县受苦,听说处境很糟糕,每天不是游街示众,就是挨打挨饿,其实是很可怜的。”他还巴拉巴拉说了很多吴山君的好话,包括吴山君年轻时如何如何热血忠诚,如何如何有责任心,如何如何勤勤恳恳,他当年并不是现在这样的人渣,曾经为老家的父老乡亲做过很多好事云云,大意是还曾经确实惠及过赵开阳那些亲戚朋友们。旁边也有一些父老乡亲了解吴山君底细的,也认可他的话,说起吴山君曾经是个纯粹的好青年好孩子,做领主做久了,就变得跟的领主一样了。
赵开阳愕然。他与吴山君非亲非故,其实还对他有点恶感,似乎没有道理要出手帮他。赵开阳倒也已经接收了不少从盛州逃出来的领主——最典型的就是云台公聂新怀了。吴山君就算有千错万错,在这种事上倒还真不是吴山君的错。赵开阳找不到要帮忙的理由,也有一点点恻隐之心,一时踌躇,没有说什么。
吴山君在宴会上嚎啕大哭,磕头跪拜,实在是破坏气氛,大煞风景,众人都把目光转了过来,然后纷纷聚拢过来。
毛子推过来了,何卫土也过来了,他们都是认识吴山君的,还都做过他的手下,众人议论纷纷,那吴山君也放下了尊严廉耻,毫无底线地向在场所有人跪求帮忙。想那吴山君当年在部下们面前看上去多么高贵典雅,气度不凡,现在却这样跪倒在尘埃里,苦苦哀求每一个他能抓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