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扶住被她指尖打到的鬓边银线流苏下坠着的明珠,澹道:“信儿已经着人送回京中了,宫里很快就会有人来接殿下回去。住客栈不安全,殿下若是不嫌弃舍下简陋,可随我回别院小住几日。便当离京散心吧!”
微微颔首,示意她跟上。
她全然女主人的姿态让倾禾心下怒火直窜,一把攥住她的臂,一眯杏眼,凌厉的目光刮过她的面孔:“你是谁!竟和他同住?”
宁华浓密微垂的羽睫定了定,被光线一照,投下一抹悠长的黛青影子在眼底,漆黑的目光便显得乌碧碧的深沉。
微微轻吁了一声道,清浅的眸光带着怜悯落在她精致的眉目上:“知道他最怕的是什么吗?”
倾禾眉心灼灼一跳。
华宁的容色似秋水宁静,拂开了她的手,缓步走在前面:“他不是什么风流公子,为了渺茫的情意便会可以不顾一切。”
微微侧首,见倾禾跟了上来,缓缓一笑里似乎意味深长:“他是重情义之人,也懂得发现每个人独特的好。”
倾禾明白她眼神里的意思,毕竟她在京城里的传言也并不好听。
一时间心有怒而发作不出来。
华宁看着她的目色如霜负雪:“哥哥出身虽好,但小时候被奸人所害,二十多年来只能坐在轮椅上,被人指指点点,面前或私下的叫废人。为他挡去所有难堪和伤害的人,于他都是弥足珍贵的。”
倾禾被她骤然一冷的眼神怔了一下,旋即了然她对那“奸人”的怨毒。
语调里便多了一份懂得,扬声道:“他诗书风流,良善正值。他不是废人,不需要旁人的可怜。”
华宁冷漠的唇线徐徐柔和了起来:“那当然。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的,所以,他不会容许自己未来的妻子对身边的亲人、朋友有任何的不尊重。公主若是真对他是真诚的,便要学着真诚面对他身边的所有人。包括那些护卫。”
倾禾下意识地皱眉:“什么意思?”
她是嫡公主,便是百姓见到都要诚惶诚恐磕头的妃子见了她也要低眉顺眼,敬畏讨好。
让她对那些贱民也要和颜悦色,凭他们也配!
宁华伸手,抓了一把桥栏上的雪在手中揉捏着,咯吱咯吱的,薄薄雪花有了足以积压胸腔的力量:“在蒋家,有边界分明的敬畏与尊重,却绝不会有主子会用那么鄙夷而倨傲的姿态与家下说话。伺候起居的人,于殿下而言不过是奴仆,于他而言却是亲人一般的存在,容不得任何人欺辱轻视半分的。”
掌心慢慢生出刺骨的冷,让她的动作变得迟缓。
也唯有此,宁华才能克制住心底的厌恶与怨毒,不去掐死流淌着宫里那贱妇一样血液的脏东西!
长睫扇了扇,她缓缓看了倾禾一眼,继续向前走:“公主天家贵女,自有你的威势与尊荣,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