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深了,洛阳种植的无数枫树也越发红了,整个东都似鲜血浸染一般,竟有些吓人。
此番再次上路,四家长都没出门送一送。杨国忠位居宰相之位,送不是嫡妻生的少子出远门自然多有不便,这是第一;
其次,当今天子春秋越来越高,近两日在华清宫正为安禄山不肯前来试一试为他专门开凿的汤池而发着莫大的脾气,须得宰相在旁哄着陪着,才稍微缓解一些,而几个纨绔子弟的出发日子已铁定了。
至于谢封二位大人,两个月前已送过一回了,这次乐得听从秦基业劝阻,不当面辞别宝卷和封驭。
不消说,四太岁是渴望父亲们送一送的,出发之前都在光秃秃的柳树下呆着。
去尘既不见父亲来,又不见父亲答应的小厮丫鬟和厨子来,便揪着窦抱真的头发喝道:“我家阿爷为何还不来?!他答应给我的人手为何一个都不见?!”
窦抱真颤抖着说道:“要等到了洛阳才拨给公子哩,为的是逼公子快一步到洛阳!”
去尘明白吃了父亲的骗,三拳两腿打翻窦抱真,狠狠哭了一场。
他一哭,晋风、封驭跟着哭。只有宝卷例外,吃着难得一见的罽宾国进贡葡萄,笑嘻嘻道:“公子我可是第二回上路了,泪水就不吝转让给尔等了!”
去尘怒了抽他一记耳刮子道:“呆胖子敢讥笑我么!”
宝卷刚要扑向他,窦抱真卖力捉住他的手,道:“此乃当今宰相杨国忠之子,休得无礼!”
宝卷懵了一会儿,突然哭得比谁都响,道:“为何杨国忠之子也跟着去!爹为何事先没与我说明白啊!”
见他如此,去尘等人反而不哭了,都给逗乐了。
一旦正式上了路,秦基业恨不能插翅而飞,飞落洛阳,甚至立刻飞落江南,免得路上多事。可路上还是生发许多意外,致使队伍拖拖拉拉、慢慢吞吞,居然比头一次带敢斗、宝卷和封牧走时还要麻烦得多。
虽然有逾辉和超影专门跟着去尘一行人,但秦基业念及去尘的特殊身份,事先叮嘱他俩能忍则忍,小不忍则乱大谋。究其原因,主要是上一回意外死了封牧,这一趟三太岁的官员父亲为安全计,差拨若干家丁当儿子的侍卫。
秦基业原以为杨国忠打消派遣家丁随行的念头,可才走了大半天,官道一旁稠密的槐树林里窜出十个如狼似虎的家丁,一律跨着高头大马,为首的孙休绍介自己:
“我等是国相派来的,虽然统共十个,但我跟这三位出身禁军,专门扈从去尘王孙和晋风小姐;这三位归宝卷公子使唤,原本就是谢府上的;这三个不用说,是封大人交付给驭公子家丁。”
秦基业极为诧异:“到底还是来了不该来的!”
孙休道:“相爷怕秦师傅不答应,叫小人们此处专候,说只要生米煮成熟饭,秦师傅自然也就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