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卷不仅鼻子灵,耳朵也尖,听得前头传来一阵清脆的鸾铃声,兴奋道:“快到了,就快到了!必是有人赶着牲口从汝水另一边过来了!”
去尘、封驭也都呐喊起来,伸出颈脖子,等着前头蜿蜒的路走来马队。
秦娥、丹歌、解愁等人从不问到没到汝水源之类的问题,他们早已看出秦基业此行必然另有处置。
殿后的翻雨总是啥都不问,看的方向,与其说是前头,不如说是后面,所以也不知道真正的汝水源早已过去了。
稍顷,前头果然出现行商,总共二十几个人,赶着十来匹劣马。马背上驮有许多沉甸甸的东西。
目下是战时,又在山深处,对面走来这许多带着大量货色的行商太不寻常了,秦基业等人不住拿眼去望着他们。
蹊跷的是,这些行商大都哭着鼻子,越近便越清晰。秦基业要带少年去熊耳山里,眼前却有从熊耳山出来的行商,而且无不啜泣。
他不禁想道:“不好,熊耳山里或许有意外景况发生!”
两厢里相交而过之际,秦基业停住,捉住一个行商手中的马缰道:“几位行商可是从熊耳山来?”
那行商没好气道:“是哩,老大问这个作甚?!”
“父老兄弟莫非正是熊耳山本地的行商,因山里忽然打来安禄山的大批人马,便带着还没出手的货物背井离乡而去么?”
行商都止步了,走来一个为首模样的老者,说:“安禄山的人马倒没打进熊耳山,可山里头的人都去江南避难了。
我几个人是信州的行商,十月运了一些上好的葛溪铁进山里,有十几家大户山民要买下打制农具。
哪晓得我几个按时驮运来葛溪铁,人家早已不见踪影,就在门上写了几行字,告知俺们说这大山里再也呆不下去了,多有得罪我们了,未做成的生意容他日再做成也罢!”
秦基业大喜过望,摸着马上驮着的包裹说:“里头真都是上好的葛溪铁么?!”
那打头的老汉用小刀子挑开一角麻布,露出长长黑黑的铁疙瘩来:“足下若识得葛溪铁,自然不会看走眼。”
秦基业摸了又摸,看了个透透彻彻,击节叹赏道:“果然都是上好的葛溪铁,出了名的信州葛溪铁!”
这一番夸赞话却叫些行脚商听得哭了。
打头的老汉:“好是好,若遇见叛军或官军,打制成军械,能砍得许多脑袋下地来,可我们几个着实狼狈了:
没人要的好铁运回信州,必定撞见安禄山的人马;若就地扔了,断断舍不得本钱。可如何是好?!”
秦基业却眼放光亮说:“在下倒成心想买下这些好铁,连同驮着铁的马匹,不知丈人意下如何。”
这下,不仅那些行商目瞪口呆了,就是秦娥等少年也面面厮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