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丞相魏相列举了十宗大罪,群臣纷纷沉默,病已也暗暗皱眉。内有皇后,外有霍家亲贵,这件事确实不容易下决定。想起霍成君,更是暗暗忧愁。成君虽然娇蛮任性,但向来慷慨大方,柔情似水。如果要动霍家,势必与皇后决裂,病已不忍与皇后恩断义绝,所以迟迟没有拿定主意。
给事中梁丘贺趁机道:“陛下,微臣已经打探到女医淳于衍的下落,可以押回来审问,一审便知。还可以放出风声,试试霍家反应。如果他们心里有鬼,必然会杀人灭口,或拼死一搏。”
病已又问御史大夫丙吉道:“少卿,你怎么看?”丙吉小心翼翼道:“茂陵儒士徐生转微臣一封奏疏,请陛下御览。此人连上三封奏疏,两封被霍家扣下,只有这一封递到了微臣手中。”
病已展开细看,奏疏写道:“霍氏泰盛,陛下爱而厚之,宜时尝抑制,勿使其骄奢婬逸,自取灭亡。微臣以为奢侈者必蛮横,蛮横者必骄狂,骄狂者必辱上,辱上者大逆不道也,必为群臣攻讦。且霍氏秉权日久,骄狂而不可一世,在人上位,妒忌者必多。天下皆忌惮之,其又大逆不道,不亡何待?微臣以为更为曲突,远徙其薪,否则将有火患。望陛下三思!”
病已叹气道:“按照给事中说的做,把人请来,查清事情,有罪当诛,无罪当还人清白。另外先放出风声,朕要看看霍家的反应。他们如果没有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必不会失了分寸。如果真做了,就该向朕忏悔,朕可以宽恕其余人,绝不株连。他们要是连这点良心都没有,那就休怪朕无情!”
回到后宫,病已直奔长秋宫。皇后成君大喜,亲自出迎。见病已面露不悦之情,成君诧异道:“陛下,是不是因为朝堂的事?”病已摇头道:“不是,有人给朕出了个难题,朕想听听你的意思。”成君挽着病已胳膊,露出一丝笑意。
病已娓娓道:“有人说霍家上欺君上,中辱群臣,下侮百姓,骄横不法,早晚败亡。劝朕将霍家罢官封爵,不在朝中任职,保全霍家。朕想听听你的想法。”
成君目瞪口呆,一时没有缓过神。想起这些年霍家做得荒唐事,她心里叫苦不迭。思忖许久,才幽幽道:“陛下的意思是?”病已笑而不语,起身背手。成君心里更没底了,慌忙起身下拜,“陛下,臣妾的娘家曾是陛下的依靠,臣妾的父亲也曾扶着陛下登上宝座,望陛下可怜臣妾,不要将他们逐出朝廷。”
病已回身扶起成君,执手相望,见她哭得梨花带雨,竟有些不忍心。思忖许久,病已苦笑道:“皇后仁慈,就不怕害了他们吗?霍家做了什么,你比朕清楚,如果列举罪名,只怕罄竹难书。朕看在爱妻面子上,给他们一条颐养天年的活路,也是为了你好。让他们出朝廷,就是为了保全他们。将来他们手中无权,自然不会肆意妄为,也不会做出天理难容的事。只要他们没有大逆不道,就不会牵连皇后,朕会护你一生平安。”
成君扑入病已怀中,一时下不了决心。她既想保住母亲性命,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