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欢一直持续到晡食以后,诸胡才纷纷散去,嗣昭也已经酒醉,挣扎着回到客房。
半夜醒来,口干舌燥,摸黑起来点着油灯,半室微光。他爬起身,走到水瓮旁,拾起水瓢喝了几口,一股清凉浇灭了喉中燥火,脑袋还是懵逼状态。
外面下起了雨,塞外的夜万籁俱寂,只有春雨打在树叶上,沥沥作响。斗室之中,暗处有群鼠啮噬,吱吱有声。
嗣昭心中一动,从怀中取出红纱包裹的木獭,轻轻打开红纱,把木獭放在席上。他把鲛绡纱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呼兰的体香已经远去,倒有了朽木味道。这让他十分痛惜,他爱惜的把红纱重新叠好,又揣在怀里。
他拿起木獭,凑到灯火前细细观看,发现木头之间有接缝,却没有钉卯痕迹,不知如何拆解。尾部一部分缩在体内,现在獭口是紧闭状态,獭尾却是张开。他记得当獭口张开的时候,獭尾是封闭的,大约里面有个阴阳机的机关。
他双手抠住木獭的两个眼睛,用力外掰,木兽又张开了口,露出口中的铜机括,獭尾又收到了一起,形成一个环形。他探头向獭口之中探看,里面黑洞洞的,看不真着,隐隐有一股牛油味道,也许就是木獭保存这么久的原因。
他从腰囊中取出一块胡饼,掰下一小块,小心的钩在机括上。木獭没有反应,依然静静的看着嗣昭,嗣昭站起身来,把衔着饵料的木獭放在黑暗的墙角。
他这才解了大带,脱了外袍,脱了靴袜,盖上缯絮被,舒舒服服的躺了下来。听着窗外的沙沙细雨,墙角的群鼠低语,眼皮沉重,渐渐睡去。
一觉醒来,雨已经停了,推开窗牗,空气像洗过一样清新,嗣昭长长伸了个懒腰,精神大振。打了冷水,净了面,漱了口,这才来到墙角,欢畅的笑了起来。
木獭已经咬住一支老鼠,那鼠被利齿刺穿,点点鲜血渗出,已经僵死多时了。原来这木獭是个捕鼠机,这看起来并不难堪透的机关,为何虞家几代人都没有看破呐?
仔细想想也有不解之处,机牙虽利,可是这么小的机簧怎么有这么大的力,割筋断骨,如同砍瓜切菜一般。而且这獭尾的伸缩封闭,又有什么用呐?难道能锁住老鼠么?这么大的封闭环,显然咬不住老鼠。
嗣昭迫切的想把这东西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机关,可是又找不到打开的关窍,他不敢使强力,生怕毁了这个东西,只能暂时放下。
他掰开獭首,把死鼠扔到窗外,把木獭用一块獾子皮包好,放在腰囊里,这才收拾行装,准备启程了。
拜别了萨保康火郎,嗣昭牵着马出了萨保府,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了西市,来到曾经的刘记羊皮纸坊。
这里已经变成了薛记烛坊,依然是清晨的薄雾,却再也不见那美丽的倩影。嗣昭久久伫立,终于叹息一声,上马离去。
出了云州北门,嗣昭打马扬鞭,直奔30里外的云州守捉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