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崇韬说道:“是一个东市瓜贩田膨郎,他一身好花绣,看过的人说,那是一幅图画,山川亭院、池榭、草木、鸟兽,无不悉具,也不知是什么图,所以都猜他是点青郎,也未必是真。”
嗣昭问道:“他有什么特别的技艺么?”
郭崇韬想了想,说道:“也没见什么特别的,就是身轻体健,奔跑如飞而已。”
嗣昭微微一笑,淡淡说道:“明白了。”他转过头,看着高文集问道:“老高,当年那么大一场大仇杀,不可能就这么算了吧。”
高文集说道:“自从王相公劝和之后,双方不敢明面上争斗,但私底下一直斗法,死伤也是免不了的。
一直到这一代当主聂慕闰掌家,形势才彻底不同。虽说是个女子,这女人却雄才卓识,过于上一辈,她以为仇怨不可久,力主与点青郎言和,一门心思经营聂记柜坊。听说他们上至朝堂权贵,下到贩夫走卒,无不交好,这才有了雄霸河东的基业。”
嗣昭说道:“你的意思是,点青郎与聂记井水不犯河水,已经20年了。”
高文集说道:“虽说再也没有发生城市战争,但仇怨是不是放下了,那可谁也不知。”
嗣昭点点头,说道:“所以你说,点青郎其实是聂记一个潜在的冤家。”
高文集说道:“难道不是么?”
郭崇韬不以为然的说道:“几十年过去,三代人了,谁还纠缠这些陈年往事。”
嗣昭轻轻摇头,说道:“你们想一想,一个勾结官匪的豪商世家,一个肆意妄为的杀手团伙,一个专对外地客商下手的抄手党,都在太原两市讨生活,谁都是谁的绊脚石,即使没有仇怨,也不可能亲如一家。”
郭崇韬看着嗣昭,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拉拢点青郎?”
嗣昭笑道:“就算我们不拉拢,点青郎也已经找上门来了,是敌是友还不一定,但客人来了,主人总不能不见。老郭,派人去找找敬思那个混账,跟那田膨郎说,我明日要见他。”
郭崇韬迟疑的说道:“点青郎没那么容易认,那田膨郎混迹东市多年了,没犯过什么案子,不一定真就是杀手。”
嗣昭淡淡说道:“是不是点青郎,一试便知。”
天色渐晚,邸中仆役开始掌灯,三个人在灯下又商议许久,虽说还没有什么主意,好歹有了几分头绪,试试点青郎的斤两,算是个开始。
三人散去,嗣昭回到自己的小厅,取出纸笔,记下了当日东市行情。然后拿出一叠铜钱,一边在灯下打着飞钱,一边默默思考,直到二更时分才沉沉睡去。
一夜无话,一大早王邸就童仆四出,满太原城寻找敬思。
一直到午时时分,三个无赖才肩并着肩,联臂而入王邸旁门。口中一齐高唱:今日再三难更识,谶辞唯道待钱来。雁荡经行云漠漠,龙湫宴坐雨濛濛。刻成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