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门的什么都有,递给了馨宜。
又笑着补充,“当然,不必我多嘴嘱托,你原本就很体贴地在侍奉老太太。”
馨宜纳闷,这个人,这回见面倒是说人话了,不比以前对她冷嘲热讽的时候,也没话里有话地试探她。
接过那单子扫了一眼,她又递了回去。
“多谢照舅舅,不过,我年纪还小,照看不了那么多生意,眼下手里的就足够了。要是以后我想涉足哪一行,再跟照舅舅请教不迟。”
她看看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您为什么突然好好的生意不做了,要回老家?”难道真的赌钱赔了个精光,回家躲债去了吗。
程照说:“生意盈亏到底还是不稳当,不如科举入仕稳妥。若是我三十岁之前考中进士,做上二三十年的官,老来还乡做学教书,一辈子就很不错了,强似在商场沉浮。”
馨宜心想,在官场沉浮的不稳当,恐怕比做生意还来的凶险呢。
不过她也不会对别人的抉择多做干涉,于是就说了几句祝福的吉祥话,借口要进屋给老太太送汤药,怕耽误时间久了药凉苦口,就结束了谈话。
程照看着她背影消失在门帘里头,心中微动,想起了几日前的面圣。
如果不出意外,那就是他此生最后一次面圣了。
是皇帝叫了他进宫,询问他那个海商朋友的一些事情。此时,那海商朋友已经在皇帝的支持下,将南边的海船生意霸了个十之七八,不但清理了家族内部的障碍,同行之间的明争暗斗中也稳稳占了上风。皇帝有意将海商生意全部收归朝廷接管,因此向程照侧面打听一下那人和南边的各种情况。
程照在没有出卖朋友的前提下,知无不言,表达了无限忠心。
可也恰到好处地暴露了自己难堪大任的各种短板,甚至故意做出当面跪求当皇商、从皇帝几个心腹手里抢生意的愚蠢举动,被皇帝甩了脸色。他又诚惶诚恐地道歉,表示再也不敢染指皇家生意了,还信誓旦旦要好好读书考个功名,以后在朝廷中报效皇恩,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
皇帝对他的赌钱早有耳闻,这个他知道,所以一番唱念做打下来,成功达到了让皇帝厌弃的目的。屁股尿流地惶恐出宫之后,他一路走回住处去,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
终于是摆脱皇帝的“青眼”了!
上辈子不得善终,这辈子他只想低调做个富家翁,可阴错阳差不知怎地,又被皇帝盯上了,而且时间还提前。他几番运筹下来,宁愿舍弃身外之物,后半生过清贫日子,也不搅和皇帝王图霸业的浑水。大概是自暴自弃的时间比较早,皇帝还没有倚重他,所以也就很轻易地放过了他,任他自生自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