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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者,凶器也。先贤们说的是啊,一旦动了刀兵,无论是输是赢,通通都是‘输家’。”
尤其在扫过队列中那空出来的几处缺口和一旁马背上载着的几位缠着麻布,裹着金疮药的伤员的时候,李陵目光更是一黯,刚刚得到内应的好心情瞬间变坏,他不知道,回去后该怎么和这些人的妻子父母交代。
如果说,昨日的山谷攻防战还能用陛下严令,逡巡浚稽山来说服自己的话,那这次追击……
这是他李少卿不愿意被动等待援军,受老将们嗤笑,骨子里那“欲效骠骑”的傲气发作。
换句话说,此战是一意决于李司马的,不能再像之前一样把锅(划掉),原因推在刘彻身上,用一句“天子命我,图画浚稽”来硬起心肠,让他有个借口来催眠自己。
“啪,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有什么用,有这唉声叹气的功夫,还不如给后面的匈奴人留下一份大礼。”
轻拍脸颊,收拾好心情,李陵用余光扫过一旁轻轻颤动的灌木丛,脸上浮现出一抹狞笑:
“希望你们能喜欢我的大礼。”
“走,我们出发。”
李陵重新打起精神,甩了甩长戟上的血迹,高举着它指向南方。
“唏律律,咚咚。”
约摸百人的队伍一分为二,大部队继续向着下一个匈奴小分队进发;
三四个伤重的骑士却将自己和同伴的尸身绑在马背上,忍受着颠簸带来的疼痛,折了个方向,朝着和大部队相反的北方走去,那落寞的背影和滴落的血迹,显得十分落寞、悲哀。
“……”
谁都想不抛弃不抛弃,跟那些话本里的主人公一样带着伤员杀出重围,上演一个人都没死的happyend,但现实条件不允许。
李陵所率领的汉军是要和匈奴人抢时间,要赶在被追上之前把其余的三只百人队清理掉,然后再转身和追兵血战,打一场“一汉当五胡”的军事奇迹。
如果被伤员拖累,清理期间就被追兵追上,那就不是一汉当五胡,而是一汉当八九胡了。
李陵自问没有自家祖父那颗带着一百人巡逻突遭几千匈奴骑,不仅临危不乱,还敢主动突击,阵斩白马小将的大心脏。
“几千?嘿,光五六百人在身后撵我,我这心就扑通扑通地跳。”
都不用手摸,低附在马背上疾驰的李陵就能感受到胸腔的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