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听闻郡府刘使君家行刺之事,正巧今日琵琶在侧,就弹一曲《易水》吧。”
“好,好,易水好。”
陆斌还没开口,身后的刘贤已经一副醉倒之相,脸色通红,眼弯如月,憨憨地鼓起掌来。
“想不到这番奴还是小花痴。”二人听到纱幕后传来轻声嗤笑,仿佛一朵牡丹在二人心头绽放开来。
随着一阵脆响,悠扬古曲从帷幕后传来,宫商角徵羽的音潮,伴着一股迷醉香气,徐徐流淌进二人的心房。
刘贤不懂音律,属于听交响乐都能在台下睡着的人,民乐更是分不清古琴、琵琶、古筝等乐器的音色有何不同,曲意高下在哪。
但是今天,他好像开窍了。
没有人比他更懂琵琶。
他分不清宫商角徵羽,但是听得曲调的高低错落,峰回路转。
他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在黑暗中幻想着琴弦在芸娘纤纤指尖留下的凹凸痕迹,就如同自己的身体已经化作根根琴弦,与乳白色的玉指缠绵悱恻起来,在平缓处被轻抚,在高潮处被紧扣。
他的心随着曲调柔转激荡,仿佛经历了荆轲易水送别的凄婉,临上大殿前的决绝,图穷匕见的紧张,秦王绕柱的激昂,最终在“王负剑!王负剑!”的喊杀声中戛然而止……
曲终时,荆轲死,他的激情幻梦随着余音喷勃而出,倾泻散尽,只留下疲惫的空皮囊。
一夜风云散,香气氤氲渐渐淡了下去。
帷帐内传来芸娘淡淡的声音:“卓妈妈,今日这一客接完了,你我两清,各不拖欠了……”
刘贤眼皮愈沉,眼看着红粉佳人拉下帷幕向自己走来,人却渐渐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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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在城北的一处奢豪别院中,一个女人惊慌跪倒在地,泣不成声:“求求大人放过碧莲,留碧莲一条生路吧!”
“放过你?下毒谋害主人,事情抖露出去,太守大人岂能容你?你若是按我所说,也许还有一条活路。”
那女人,正是郡守府邸的侍女碧莲。
碧莲瞪大了眼睛:“不行!自从公子大病初愈后,仿佛变得比猴子都精明,连饭食都是专人烹制。那个阉人如今被严加看管,此时去杀人……还不如叫我去死!”
碧莲死死抱住眼前之人,泪眼朦胧,胸脯因为惊慌不住起伏,就像风雨中娇艳的牡丹。
那人弯下腰,轻轻抬起碧莲颌尖:“今夜你既然来了,就是不想死,不是么?想想你的家人,你的弟弟……”
远方巡夜兵丁的脚步声越来越重,每一步都踩在碧莲的咽喉上,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