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身形,是那唐府马夫。
他身后,钱管家气喘吁吁地小跑过来。
方言瞠目结舌:“钱管家,这是做什么”
“小郎君,此人名叫唐二,乃唐府家奴。”
“这”
“小郎君且听老朽把话说完。方才小郎君与我家公子在马车上商讨机要之事,唐二是一字不落地听了过去。此技艺是小郎君独有,乃是可以传诸后辈的宝贝。唐二既然听了去,便不再适合为人奴仆,须得由小郎君管教才是。”
方言一挥手,不以为意地笑道:“不过是些寻常玩意儿罢了,您多虑了。”
谁知钱管家老脸一板,厉声喝道:“既然小郎君不肯接纳,那么”
唐二一听,身躯颤抖的更加厉害,却也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一个劲地磕头,不多时,地上已是一滩血迹。
“唐二,你便去寻个刀,将舌头割了罢”
方言吓了一跳,正待跳脚反驳,唐善识却拉他一把,摇头道:“方兄,小弟知你好心,可此等秘技实在贵重,万一他哪天不小心走了嘴,将来赔上的,可是一家老小的性命总比他现在割了舌头好。”
“那这样说来,你们也算是听到了”
方言眉头拧得像线条,目光灼灼地盯着二人。
钱管家抚须笑道:“公子与我和小郎君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便是听到了,也不会傻到自掘坟墓。”
唐善识拍手大笑道:“是极,是极”
这万恶的旧社会
方言摇了摇头,狠狠地踢了唐二一脚,恶声道:“还磕什么磕,小爷又不会吃了你赶紧滚起来。”
唐二闻言,又磕了几个响头,也顾不得一头血迹,咧嘴感激笑道:“谢公子爷”
“我可不是什么公子,只不过是个任人摆布的傻子罢了。”
方言突然有些意兴阑珊,连带着唐善识和钱管家都看不顺眼起来。
唐善识默默地看着方言背着手悠悠远去,唐二头上缠着从衣衫上撕下的破布条,架着马车,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这情景,竟让他有些不忍,叹道:“钱伯,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钱管家摇了摇头,道:“小郎君心性温和,却是太过轻信于人,否则也不可能轻易吐露出新型马车的制作之法。长安水深,他这一身本领,若不栽个跟头,也不知哪天就会被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他要怪,就怪老奴吧。”
唐善识想了想,却笑道:“可本公子最欣赏的,便是方兄这温和性子,跟你这老奸巨猾的说不到一起去”
说着,撩起衣襟,往前方飞奔而去。
钱管家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在原地呆了片刻,便转身而去。
“方兄,等等我”
方言恍如未闻,脚步不停,甚至还有加快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