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了口唾沫,尔后继续缓缓说道,“那个林荣为什么能在村子里那么霸道,不过是因为他在外面学过几年拳脚,旁人都打不过他……爹之前不愿意送你到外面学功夫,其实是怕你吃苦受累,而且就算学了又能怎么样?去城里给人家当个护院?死伤那不是常有的事儿?哪比得上在村里守着自己这几块地?可现在爹不这样想了,世道太乱啦,真没点儿傍身的底子,根本就护不住自己的东西……”
“爹,这世道容不下老实人,儿以后再也不要受别人的欺侮了!”陈程咬紧牙关,这话既是对老爹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是啊,爹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爹把咱家那几块儿地都卖了,当然,现在这个档口肯定卖不上什么价,但也总比便宜了林荣那几个王八蛋强……”
陈父说着,便抬手指了指屋子角落处的一个泥罐道,“咱家值钱的东西,我都藏在那里了,本来打算留着给你娶媳妇,可谁知……呵呵,儿啊,你拿着这些钱,去旁边山上一个叫‘金开拳院’的地方拜师父学艺,那位师父姓金,我前几年一直给他们那里砍柴、送柴,虽说算不上什么交情,但总觉得那位‘金师父’人还算和善,你把钱和东西带够了,回头再多说点儿好话,兴许他就能收下你当弟子……”
“爹不想你学点儿拳脚就跟林荣他们似的为祸乡里,爹就求你在这乱世中能有个自保的本事,这样爹也能走得安心一些……”
“爹,您别这样说,我……”
“你听爹说完,爹现在不说,没准儿……没准儿一会儿就说不出来了。”
陈父叹了口气,与此同时喉头间传出了断断续续的喘息声,“林荣他们现在已经盯上咱家了,你……你别管我,趁着现在天黑……赶紧走,省得白天遇上了,他们再难为你……”
“我不走!我还要留下来照顾您呢!我不怕他们!”陈程大声表示道。
“你这孩子,咋那么倔呢?快走!”话未说完,便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爹!”陈程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活到头了,也活腻歪了。”
陈父此时面如死灰,就只剩眼球在动,就这么紧紧地盯在陈程的身上,“去‘金开拳院’学出个名堂来,好……好好活着……”
话音刚落,陈父头一歪,彻底没气了。
“爹啊!”
如此直接而突兀地面对生死,陈程似乎还有些不适应,可嚎哭了半天,可终究没能将父亲唤醒。
抹一把眼泪站起身来,此刻陈程的双眼中满是寒意:
草他妈的!
这个世道太操蛋了!老实人就只有挨欺负的命,即使被人逼着吃屎,吃完后还得说一声“屎香”,踏马的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讲!
什么是“道理”?
钱是道理!
拳头是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