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悍关进六狱,该当由他看管,出了大狱,人家可是太子属臣,跟一众李姓王爷称兄道弟,背后牵扯诸多势力,日后定是这神都城里的一方权贵,谈什么朋友交往,只怕是客气话而已。
对于这样的人物,宋璟一向是敬而远之。
他不是不明白攀附权贵的重要性,可惜他做不来,也不屑于去做。
早年间也曾郁郁不得志,但经过六狱这些年,看多了荣华富贵转眼烟消云散的人和事,他心里也坦然了。
安静的留在六狱,一辈子当个小小的从九品狱丞也好,可以安心钻研律法,写写文章。
宋璟洒然一笑,开始整理那些书册,一本本擦拭干净,小心收入书箱。
司刑寺衙署大门口,曹悍踏出门时,看着街上稀稀拉拉的行人和车辆,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午后的阳光照射在他脸上,很快由温暖变得灼热。
身上有些发痒,想来是太长时间没有好好洗澡,生出了虱子。
过路的行人纷纷侧目,这个身着长衫,发髻松散,满脸胡茬,正在闭眼享受阳光的年轻郎君,似乎是刚从司刑寺放出的囚犯。
莫不是什么江洋大盗采花贼之类的?
路人们赶紧离得远远的,带孩子的抓住胳膊捂住眼睛连拖带拉拽走。
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拱手轻声道:“曹校尉,我家主人请您过去喝杯茶。”
曹悍眯眼斜瞟,这少年身穿锦衣,唇红齿白,声音细软,是个阉人。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曹悍在前边不远处街边看见一间茶铺。
“请带路吧。”曹悍颔首,倒想看看他出狱以后的第一杯茶是谁请的。
茶铺很普通,就是一间面向寻常百姓过路歇脚的摊子。
不过遮阳棚子下坐着的人可不普通。
“没想到上官舍人还专程出宫请我喝茶!”
曹悍一屁股坐在长条凳上,看着面前戴斗笠纱巾遮面的女人嬉笑道。
曹悍扭头往茶铺里看了一圈,有几桌坐着的汉子眼睛一个劲地朝这边瞟。
也难怪,虽说看不清容貌,但她这一身不菲的蜀绣裙衫,纤细白净的素手,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娘子。
案桌上铺着绸布,屁股下垫着软垫,茶盏用的是描金线的云纹青瓷,连烧水都是那个年轻太监用自带的铜铫子。
见上官婉儿要往他的茶盏里添置各种调料,曹悍忙阻止了:“无需佐料,清茶便可。”
上官婉儿笑了笑,从那一格一格的小盒子里舀了些姜末、青盐什么的放进自己的茶盏里。
小太监拎来烧开的水为二人倒上,然后很乖巧地坐到隔壁桌去。
曹悍看了眼面前精致的茶盏,冒着腾腾热气无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