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皇帝的询问,褚遂良抽抽嗒嗒的停住哭泣,说道:‘陛下既然爱这《兰亭序》,做臣子的,便是拚了性命不要,从龙潭虎穴里取了这贴子来,奉于陛下面前,也是应该的。纵然粉身碎骨,亦甘心若醴。不过,想到小臣家中尚有八十岁老母,既然为国尽忠,便不能为家尽孝。故而哭泣,请陛下勿罪。’
赵皇帝打了一辈子天下,什么奸诈的心机没有见识过呢?心下里暗暗嘲笑。可是面子上仍然客客气气地说道:“朕躬麾下有猛将如云,剑客如雨,岂肯叫褚爱卿去冒性命危险呢?爱卿只要说出这《兰亭序》藏在何处,朕自然选遣武艺高强壮士前去抢劫,不烦爱卿偕行。当然,若是果然取来了这真贴,论功行赏,褚爱卿自然是首功,裂土封侯,高官爵赏,朕躬无所惜也。“
“鸣鸣,此正小臣之所忧心也。纵然陛下有猛将如云,剑客如雨,恐怕也取不来这真贴的。”
“啊,褚爱卿,这却是何缘故呀?”赵皇帝问道。
“陛下,那王右军的所有书法真迹,都由王家子孙世代相传,传到今世,王右军的第三十七代长孙,出家为僧,法号怀空上人,自幼遍访仙山名刹,学成道术,法力无边。出师之后,便在会稽山阴筑寺立锡,弘扬佛法。王家祖传的书法真迹都藏在寺后的一处山洞里,做为镇寺之宝。这怀空上人也晓得祖传的法贴,乃是无价之宝,世上多有才智勇敢之士觊觎窃取。这怀空上人便运起法力,撮土摘木,化做一只猛虎,一条黑龙,日夜不眠,守护山洞。数百年间,这一虎一龙,不知杀伤了多少剑仙侠客们的性命哩!也正由此之故,那王右军的诸般手迹,才能够保存至今,不至流散。
微臣少年之时,尝游会稽,与怀空上人论玄谈禅,十分投机,只是每每论到右军书法,微臣屡屡出言挑逗,欲求往后山洞崖,一赏真迹。那怀空上人却多方推托,说什么屡经战火之后,祖先的字贴都已涤荡尽矣,一字一纸俱无留存。江湖传言,老衲亦有所闻,却是实不足为凭的。听了这话,我自然晓得是这个老秃驴敷衍我,我一个文弱书生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佯称喜爱这会稽山水,欲求宝寺借宿,游玩一些时日,宿食费用自然一体交纳。
那怀空上人熟视我许久,目光闪烁,似笑非笑,当是也猜出了七、八分我的心意。可是,这老僧一来是山居寂寞,即喜我人品英俊,又爱我的谈吐高雅,长日清言,彼此欢畅。再者而言,那怀空上人又是一个身有仙术之人,怎惧怕我这一个文弱书生呢。当下,怀空上人便允诺了,只是言道;‘这附近山水任由褚先生游玩,并不妨碍。只是后山崖下,有一龙一虎,凶悍无比,万一错入后山一步,被那龙虎扑噬,害了性命,须是先生自履危机,却莫怨老僧言之不早也。’我自然是一口应诺,心中却暗暗冷笑。
从那以后,我便以游山玩水为名,在会稽山川乱走。我之意也,实在于后山崖洞也。可是,那老僧倒也并未诳我。每走近后山,便闻得虎啸龙吟之声,好不怕人哩!我犹豫数日。咬牙跺脚,拚着性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