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喜平素脾气暴躁,经常打骂自己的妻女。比如说那天姚孙棐本来并没想打他,甚至根本不知道李大喜欠钱这事。是因为姚孙棐偶然路过,受了气的李大喜便出言辱骂,言辞极为恶毒,姚孙棐才勃然大怒,喝令家仆上前踢打。比如说李大喜本来伤得不算很重,是他回家后不慎弄脏了伤口才致使伤势恶化。比如说打死李大喜之后,姚孙棐也后悔不已,还给了烧埋银子。
但是就算他们说这些,难道王瑾就能饶了姚孙棐?这些都不影响一个事实:姚孙棐为了一桩非法的债务私自捕拿良民,打死人命。按照大明的律法,李大喜的债务已经还清了,就算没还清,姚家也无权抓人。“罔顾国法,横行乡里”八个字的评价,再恰当不过。打死人一事,更是应该以命抵命。至于那一点烧埋银子,还有脸说得出口?
谢君友说:“当年艾家要害我们掌盘,还知道往衙门递张片子,让县衙抓人。这位姚老爷倒是厉害,亲自带人动手。”姚氏兄弟苦苦哀求,王瑾说:“父亲命在垂危,为人子者关心挂怀,这是人之常情。但李大喜命在垂危之时,尔等曾出一言否?孟子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尔父的命是命,李绢儿父亲的命便不是命?你等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做子女的不知规劝父母之恶行,那便是害了父母。着力打,让他从实招来,王氏和李绢儿到哪里去了?”
姚氏兄弟磕头如捣蒜一般,王瑾视而不见,姚孙棐惨号道:“大王饶命!我委实不知啊!”虽然他打死人命之事只有李大喜一例,但是他性情暴躁,姚家的佃户、长工、奴仆以及欠债之人挨过打的着实不在少数,被他剥去的钱财更不计其数,有的大老远地跟过来看他挨打,都在拍手叫好。
其实王瑾也估计姚孙棐应该是真不知道那两个女人的下落,李大喜一死,王氏若不是带着女儿逃回娘家,便是被人贩子拐去卖了。不过按照大明朝审案的一般模式,倘若姚孙棐不是士绅,既然李大喜是他打死的,那李大喜妻儿的失踪自然要着落在他身上拷问。
眼看姚孙棐出气多进气少了,王瑾才终于松口:“看来是真不知道,那便砍了吧。”刽子手上前,将姚孙棐拖出,一刀枭首,号令示众。
王瑾这套“百姓供养士绅”的说法,现下并无多大意义,士绅听了不承认,百姓听了听不懂。不过反正现在他的拳头最硬,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姚文熊和方玄成呆若木鸡,姚文烈、姚文然跪伏在地,瑟抖不已。王瑾对良绅们说:“各位与这些人不一样,平素对于穷人没有压榨过甚,所以如今你们才是座上宾,而不是阶下囚。然你们待在这小小桐城,可知天下将变吗?百姓苦明久矣,揭竿而起者不下百万,可笑你们这些井底之蛙,还在这里做着太平盛世之梦。”
能成为良绅的人,在个人道德品质上都是过得去的,但也仅仅是没有“过甚”而已。一个群体的作为如果只靠个人道德来约束,那不出问题才有鬼呢。
就拿王瑾自己所在的群体来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