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营诸将无不痛骂崇祯,那些陕北出身的和江南奴仆、佃农领袖自不待言,像田雄这种觉得此事无所谓的纯投机分子,也在破口大骂。反正他是武将,粗鄙不要紧,但是要表现得忠诚质朴。
文官之中,大部分是不愿看到这种情况出现的,对于大明朝廷,他们很有感情,实不想走到现在这一步。但是眼下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张献忠若不和明廷决裂,就成了他和崇祯皇帝一起支援清军,这张献忠是绝不可能接受的,不仅如此,他还要资助孙传庭自证清白。更何况朝廷干的这事在夷夏大防上实在站不住脚,不少少壮派文臣慷慨陈词,那些心中忠于大明的,见此情形也不由得灰心失望,一言不发。
“孤给过朱由检机会,劝他悔过抗清,还可做皇帝,可他不珍惜这个机会,宁肯与东虏联手,也要出卖祖宗江山,与天下百姓为敌。像他这样的人要怎么改变?怎么改变?他不会改变,他只有死!从即日起,谁也不许再提‘忠顺’二字,我军重打西营旗号,北伐淮安,直捣开封,先斩昏君狗头,再灭清妖!”
张献忠也奇怪,孤是怎么突然就想到“清妖”这么好的词的?
崇祯十三年夏,临河城遗址。
这座纳敏夫亲手建立又亲手烧掉的城市,只剩下残垣断壁,荒废了五年之后,街道院落的残迹中已经长出了野草。纳敏夫看到这种景象,却并不伤感,不过是一座小城而已,烧了再建就是,这一次他新建的城市,将比原来的更大,更坚固,更繁华富庶,而且一直在这片土地上存在下去。
纳敏夫问身旁的李卑:“李将军,你也和蒙古人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了,你说,为什么蒙古人屡屡入塞?”
纳敏夫作为一个蒙古人问李卑这种问题,让李卑很不好回答。李卑决定有什么说什么:“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游牧为生太不稳定,河套的气候又不是时时都适合农耕。蒙人饥贫而有武,自然寇掠。”
纳敏夫说:“那为何塞上汉人饥贫而有武的时候很少出塞抢蒙古人呢?靠近边塞的蒙古人也是抢汉人多,抢其他蒙古人少。”李卑说:“汉人多农耕、筑城,钱粮财货集中,抢起来比蒙古人容易得多了。”
纳敏夫又问:“那以往除了防御,明军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李卑说:“出塞袭杀蒙古人,杀到人少而草多,把活着的人也赶得远远的,便没多少人来犯边了。等到草原人畜滋生,又难以承载,便周而复始。”
纳敏夫点了点头:“是啊,我没本事让这边塞上的汉人蒙人都有饭吃,所以也拦不住你们杀来杀去。只是,总不能子子孙孙都这么杀来杀去,这日子还过不过了?还是得有个办法的。”
李卑看着跪在面前的一干因为纳敏夫又杀回来而瑟瑟发抖的蒙古台吉们,心说你这还是老办法啊。换个“爱好和平”的可汗,统一约束草原各部,与中原互市贸易,甚至联姻,赶上风调雨顺,六畜兴旺,能有二三十年美好时代。然后大汗死了,再加上几场大旱、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