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船贞亲仔细思索,盘桓再三。他虽然性情宽纵,但这等大事不到万无一失,他一般不会妄加开口。
冈家利捧着茶碗,观瞧堂上其他三人,哑口无言。他本就脑袋不甚灵光,让他来说这等大事,根本想不到什么有用的地方,不过他对去备中国并不反对,在哪里剽掠杀人,并无多少区别,反正备中国也不是头一次去了。
他见半晌无人说话,觉得很不适应,於是开口问道:“若去备中国的话,这兵马是不是有些少了点?”城内虽然有三千军势,可多半是不情愿背井离乡,若是去个没有兵乱的地方还行,可备中国的乱局丝毫不逊色美作国。
“这些天来,咱们很是吞并了不少战死豪族的部众,合计也差不多千人上下,沿路再想办法裹挟一部分两国内的流民,凑个两千众出阵,想来不成问题。”宇喜多直家开口向三人解释。
“两千人,……”
“有此两千人在手,鼓动剽掠。备中国内各家豪族虽说都打着反抗尼子家的旗号,实则多在互相攻杀。弱者随即将之兼并,纳其青壮钱粮为己用;比我等强者无非三村家亲、庄为资等寥寥数人,只要咱们不主动撩拨,想来他们也不会主动出击。顺顺利利到达仓敷地方,估计没有甚么问题。”宇喜多直家细细说明,自有此打算之后,他短短片刻内,就将整条行军路线和可能会遭遇到阻碍,全都想了一遍。
“到得仓敷之后呢?”长船贞亲问道。
仓敷对面的确就是备前国不假,但同样是在浦上内讧中,选择支持浦上政宗的松田家的手中,对方绝不会就此放儿玉党轻易穿行津高、御野两郡,安然无恙地返回乙子庄。
“当然是走海路,去儿岛郡!”宇喜多直家坦然说道。
“儿岛郡?”三人闻言大为吃惊。
“自应仁之乱至今,百多年来,儿岛郡内豪族并起,纷争不断,原本还有京兆细川氏管领约束,而今三好长庆以下克上后,便再无主从名分。民户虽众,然军势却羸弱不堪,俱无斗志。盐饱二十八党水贼,轮番掳掠洗劫之下,勇锐奋武之士,早已不存。剩下的无非是些守庄田户,苟延残喘的懦夫罢了。过往我儿玉党早就有取而代之的打算,只是苦于兵力不足,方才无法得手。”
“现如能裹挟数千战乱於生,挣扎求活心切的流民,必可势如破竹。咱们不多做贪求,先夺一两座城砦,稳住跟脚。之后,再以此为本据,招徕海上倭寇为兵,广积粮秣,高筑深垒。儿岛郡孤悬海上,远离西国两道战乱,大可以蛰伏暗藏,静观局势变化,徐徐图之,若武运庇护你我等人,或可另有一番大志。”
长船贞亲思略来回,提出两个重要问题:“我等人生地疏,恐难为沿路豪族所接纳,其次兵粮着实不足以支持领军前往。”
“咱们虽不是备中国人,不明道路往来,但沿路裹挟来得流民必然认识。而且过往咱们常行劫掠,偏僻小路或许不知,但主要街道并不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