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复杂的可怕。他们并不把内心的那种仇恨与不忿表现在脸上,将其死死地压在心里,直到你需要跟他交流时他才会把这种情感拿出来当挡箭牌,来实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们早已抛却了真诚。世界对他们来说无非也只是一种谎言。他们编织着这一张又一张错乱的网,在动摇而混乱的世界中做着一个又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这是属于他们的觉悟。骗又如何,其实无所谓。骗子又怎么样,完全可以理解。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其实江澈就是这样的一种人。在他的儿子和儿媳因旅游意外罹难后,孙子和孙媳妇就成为了他唯一的希望。某种意义上类似于李长生,比起以亲人为代价,他更愿意牺牲一些旁人,即使这位旁人对他有再大的恩情都可以背叛。这种行径难以去判断对错,能抛出的反应只有“是”和“非”。
是否肯定或者是否否定。这不难。
张保国深吸一口气,踏进无言饭店的余烬中。他需要亲口问问这个头脑并不简单的怪胎老头。虽然他明白,如今的这家伙已经成为了“徐”彻底的心智的俘虏。
“我很奇怪的是,江澈,你居然没趁乱逃走。你应该不想被警察再问询了才对。”
身后的文员警官打开了笔记本。一场针锋相对的语言论战就此开始。张保国知道,就算这老头什么也不想说,却也会在询问中,露出一些马脚和破绽作为线索。这线索,会是李温取得成果的关键。
只是——或许江澈自己也深刻明白这一点。
他赔笑道:“啊,张局长。很久没见了。上次听说您,还是从陈队那里。时间过得真快。”
“我并不是不想跑。只是,您知道的,那位‘徐’先生可能还没跑远,而我要是单独行动,就会被他抓个正着,毁尸灭迹。我不敢冒这个险。我胆子小。”
“哦?你胆子小,你却敢直愣愣地站在斑马线上,等着被撞?你的恐惧只是一种借口。记下来。”
刷刷的字迹舞动着。身后的警员竟无一丝迟疑。江澈开始深切地明白——张保国不是开玩笑的。警察局的局长如今坐在他面前,并不是来跟他叙旧。
他开始本能般地冒冷汗。但这冷汗反而促成他平复心情。敏捷的思维开始流动。
“不。这是两门子事。您不能一概而论。当时的我——”
“当时的你是为了得到李温的帮助,想把‘徐’绳之以法。如今的你知道了自己的亲人还健在后,却决定撇开责任闭口不谈。我说的对吗?”
“不——不是这样的。我的确只是在那里游荡。生意惨淡,饭店关了门,我无事可做只能去当流浪汉。”
“但是你明明在之前的口供里说你是为了逃避‘徐’!”
“那只是一个借口!他不会拿我怎么样的。我真的只是形势所迫,无奈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