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越来越多的残缺纸人、纸马、纸车、纸房……涌现出来。
它们一层层,一圈圈裹住了林塚侯。
林塚侯脸、手、脚被缠得死死的。
口、鼻、眼、耳……但凡有空隙的地方,被一条条的残缺纸条钻了进去。
泥鳅一样,钻了进去,钻来钻去。
林塚侯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一丝。
他发不出了。
在纸人说“烧了我们的身体,就拿你的身体偿还”的时候,就活生生被吓死了。
须臾。
纸人从林塚侯的身体里潮水般褪去。
林塚侯除了眼睛变成白瞳,外表看上去并没有异样。
除了。
紧绷的经络,瞪圆的眼,撑大的嘴,因抽筋变成鸡爪的手脚。
可见这死状,在生前遭受了何等恐怖的惊吓。
纸人退去。
化作一片片毫无生机的纸屑,随风飞舞。
隐入夜空。
隐入镇魂司各个角落。
就像这纸,单纯的就是纸,没有别的意思。
林塚侯专属班房内。
幽蓝的灯火忽闪忽闪,噗呲一声,灯芯炒豆般炸响,飞溅出一蓬又一蓬的油星。
蓝色火焰呼扯着诡异的笑脸,拉扯出扭曲的曲线,渐渐转成橘黄。
班房的环境像是从一个时空转换成另外一个时空。
变得充满暖意。
变得更加像阳间的地方。
除了。
如雕塑一般呆立,被吓成一具死尸的林塚侯。
纸人是妖吗?
不是。
所以照妖镜没有动静。
纸人有魂吗?
没有。
所以镇魂碑没有察觉。
班房的诡异没有引起丝毫波澜。
就连大舌头也不知道。
不是它察觉不了。
是此时此刻的它,不在魂井内。
它在阴间。
在黄泉。
在跟恪守棺下的阴烛本尊对话。
“时移世易,得大势者永生。”
“阴阳有序,万物轮回,这就是大势。”
两者隔着遥远的距离,在用神念交流。
“你我心知肚明,此大势非彼大势。”
“在我眼里,这就是大势。”
“冥顽不灵。”阴烛本尊正要怒斥,它的那缕分魂融了回来。
阴烛随即闭嘴,消化完分魂的所见所闻。
阴烛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