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便换了表情,双手扶膝,正襟危坐道:
“福王,局势当紧,什么礼数也就顾不上了,咱家从小就跟着皇上直到现在,对大明忠心耿耿,就直接开口说了吧——”
“如今天子殉国,北方已经完全糜烂,所幸还有咱们这南-京备用朝廷一直都在正常运转当中。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福王乃先帝神宗亲孙,当速速挺身而出有所作为啊!”
朱由崧吓了一跳,本能地看了看四周,有些畏手畏脚道:
“韩公公,本王、本王在南边就是一个外来户,能有什么作为?唉,一举一动在别人眼里,都是错啊!”
韩赞周有些失望,也不知是不是这些日子已经搅得他心神憔悴,竟一拍座椅起身道:
“福王没听清么,你是先帝神宗亲孙,当今天子魂归煤山,你当监国!”
监国?
朱由崧这次反而更加慌了,一缩脖子,蜷缩在椅子里,一脸恐慌道:
“韩公公慎言,本王、本王胆小,现下已然家破人亡了,不想、不想再多生事端。”
韩赞周摇摇头,有些恨铁不成钢道:
“福王勿忧,请福王监国,并非是咱家一人之意,更不是权宜之计。”
朱由崧眨了眨眼睛,这才明显松了一口气,看着韩赞周道:
“韩公公,南-京乃是备用朝廷,文武百官、各司衙门包括各部阁僚全都照搬京师设置,而且王公也非本王一家。”
“那、那潞王朱常淓同样也在江南之地,你们要本王出面,怕是他第一个就不会答应。况且这监国之位,岂非儿戏,哪能你我在这里嘴上说说就成的?”
见朱由崧松了口,明显也不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一点野心也没有,韩赞周终于笑了一下,扭头看向府外道:
“潞王么,他只是先帝神宗的侄子,而你却是亲孙,怎么排怕也轮不到他出来监国!”
“福王只管放心,只要你肯挺身监国,其他一应之事,全都无须福王操心。具体事宜,手握天子钦赐尚方宝剑督军江南的大太监,江南江北兵马监军的卢九德大公公,马上就会赶来福王府上,待他到了,一切你都自会清楚了!”
叫韩赞周这么一说,朱由崧心里隐藏着的那点野火,终于腾地一声被点燃,脸上一下子变得火热起来。
不过,当他从座椅上爬起来,激动地转了两圈后,马上又担心地摇头道:
“韩公公,单是我们这些人怕是还不够吧?”
“江南江北兵马,以凤阳总督兵马为首,江北四镇为重,他们中若是有一个人反对甚至不动,此事就万难行动。”
“而且还有一人更为关键,南-京备用朝廷所有兵马皆受他节制,并且同样奉旨参赞江南江北所有军务,更一手把持六阁机密政事,文武全在他掌控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