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乘坐同一列火车。这样,我必须在寒冷的火车站,度分如年地坐
上数小时的冷板凳,为了顺利回到家奶奶,为了早日与老姑重逢,我豁出去了。
列车经过一夜的狂奔,当阴沉的夜空显现出一片淡淡的、可怜的、灰蒙蒙的
鱼肚白时,我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我拖着倦怠的身体,迎着凛冽的寒风,漫无目
标地徘徊在冷冷清清的站台上,举目望去,冒着暗红色浓烟的、耸入云天的大烟
囱,尤如森林般地散布在白茫茫的原野上,密如蛛网的高压电线在永远都是烟雾
缭绕的黄红色的天空上,纵横交错,看得我心乱如麻。
呜——,满载矿石的列车咣当咣当地从我的身边一闪而过,站在车头上,手
里拎着小红旗的钢铁工人,冲我做着可笑的鬼脸,呼——,我正目送着那个钢铁
工人缓缓地离我而去,突然,一股冒着呛人烟气的深黄色的污水从站台下的排水
沟里汹涌而来,小小的火车站,连同我,顿时消失在**的雾气之中。
“呜——,”
当雾气渐渐散开时,又传过来一阵剌耳的汽笛声,一列满载着钢铁工人的通
勤小火车,懒懒散散地驶进了火车站,车门一开,哗——,潮水般的人流立刻向
我蜂涌而来,片刻之间,便将我淹没其中,我茫然地、心神不定地左顾右盼着。
火车站正位于钢铁厂的中央,这趟列车是专门为钢铁厂的工人开通的,八成以上
的乘客,都是钢铁厂上下班的工人。
如果想回到奶奶家,我必须搭乘这趟通勤小火车,抵达终点,那里便是奶奶
家所在的、辽河边上一座默默无闻的小镇。这趟通勤小火车也是小镇居民与钢铁
厂的工人们进行各种贸易时,最为廉价的,最为便捷的交通工具。
当年,奶奶投机倒把**蛋贸易时,就是搭乘这趟通勤小火车。小火车每天
凌晨起,连续往来钢铁厂与小镇三趟,于是,小镇的居民们便称之为头帮车,二
帮车,三帮车。我蒙在被窝里,经常听奶奶自言自语地叨咕着:“不好了,又晚
了,完了,这下可赶不上头帮车了,只好做二帮车了,”
我挤在人流里,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心里估摸着:看天空这时辰,这一定是
最后一班车了,亦就是三帮车了,我心中暗喜:好顺利啊,我稀里糊涂地赶上了
末班车,待钢铁工人走散后,我便可以登上小火车,回到奶奶家,啊,老姑,你
在家吗?
“小力,大侄!”
如潮的人流之中,突然传来一声清脆悦耳的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