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新三婶似乎想起点什么,再次搂住我,将嘴巴附在我的耳朵上:“小
力子,混小子,到你大舅家后,替我问问你大舅,他给我照的照片,照哪去了,
还有没有哇!呶,”新三婶冲我妩媚地一笑,又偷偷地乜了大舅一眼,一脸诡秘
地嘀咕道:“去吧,小骚包,混小子,记住,你一定替三婶问一问啊!”
“小力子,”走出熙熙攘攘的自由市场,大舅转过身来,他瞭了瞭新三婶那
丰茂的背影,悄声嘀咕道:“她是你三婶吧?”
“嗯,”我点点头:“是新三婶,大舅!”
“嘿嘿,”大舅讥讽道:“这小娘们可不是省油的灯啊,风浪去了,我认识
她,以前,她是医院的护士,她在医院的时候,就有说不完、唠不尽的风流事,
现在,跟了你三叔,以后,可够你三叔喝一壶的!”
“大舅,”我突然想起新三婶的嘱托,冒然问大舅道:“大舅,三婶让我问
问你,她的照片,”
“啊,啊,啊,”听到我的问话,大舅那灰滔滔的面颊,唰地绯红起来,他
挥着手,满面羞愧地吱唔道:“啊,啊,啊,等我回家好好地找找,正好,你去
我家,如果找到了,就给你新三婶捎回来!”
说完,大舅有意岔开话题,开始喋喋不休地向我讲述着他们家那永远也理不
清、道不完的、鸡毛蒜皮的琐碎之事。我默默地尾随在大舅的屁股后面,哭笑不
得地盯着大舅屁股蛋上那块永远也不能缝合上,永远都是搭拉着的破布丁。
从大舅唠唠叨叨的话语里我获知:因酗酒摔成瘫痪的姥爷,早已满含哀怨地
故去。说着,说着,大舅混沌的目光里,突然放射出不可遏制的忿然:“大外
甥,你说说,还有你姥姥这样的妈么,你姥爷一死,她就把房子就偷偷地给卖
了,揣着钱,出门了!”
“哦,”我不解地问大舅道:“姥姥这么大的年纪了,还出门?”
“是啊,”大舅感叹道:“是啊,是啊,大外甥,这件事,都成新闻了,这
小镇上的人,谁不知道哇,哼哼,你姥姥这下可出了名,老天巴地的,出门了,
嫁人了!你说,让不让人笑话吧,唉,连我们这些做儿女的,都跟着她丢脸
啊!”
大舅家那栋东倒西歪的破草房,也早已变卖掉,如今,一家老小,在人民公
社的照顾下,在党的关怀下,寄住在镇中学一间废弃的、阴暗潮湿的破教室里。
镇中学座落在辽河畔那高高的堤坝下,强劲的西北风肆无岂憧地狂吼着,从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