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唉,这一分别,虽只有短短的数月,却尤如三秋不见,我可爱的都木老师,
陡然苍老起来,原本乌黑闪亮的缕缕秀发,泛着极为显眼的条条银丝,宽阔的额
头,沉积着数条刀割般地深纹,饱满的珠唇,不可思议地干瘪下来,淤塞着道道
令我无限伤心的皱褶。
“妈妈,”我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满含深情地亲吻着都木老师苍老的面颊,
而身后的蓝花,则用异样的目光,撇视着我,我根本没有理睬她,依然旁若无人
地亲吻着敬爱的都木老师:“老师,妈妈,你醒醒,你醒醒!”
“哦,”在我不停的呼唤声中,我在反复的亲吻之下,沉睡中的都木老师微
微抖动一下身体,继尔,发出蚊蝇般的呻吟声:“哦——,哦——,哦——,”
“老师,”我抬起头来,手抚着都木老师的额头:“老师,妈妈,醒醒,醒
醒!”
咣——当——,我正热切地呼唤着都木老师,房门突然被人撞开,身材臃肿
的大酱块嘟嘟哝哝地闯进屋来,我不禁激泠起来,手掌缓缓离开都木老师的面
颊,双目充满惊惧地望着大酱块。
数月不见,大酱块已然变成另外一个人,或者说是面目全非,首先让我大吃
一惊的是,大酱块的乱发,好像中了什么魔法,呈着一片耀眼的花白,而他那硕
大的酱块脑袋,则好似被强劲的西北风无情地抽刮过,又仿佛被可怕的霜雪袭击
过,一挨进得室内,经热气稍试浸染,活脱脱一只冻透的绿茄子,极为可笑地干
瘪下来,鼓突突的双腮立刻形成一条条松松塌塌的蔫纹。
因遭受停职检查的巨大打击而提前衰老的大酱块,手中拎着脏乎乎、皱巴巴
的公文包,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蓝花,谁他妈的把汽车停在咱家门口
啦,嗯,装什么装啊,有什么好牛屄的啊。哼,想当年,老子的汽车,比它可高
级多了,哦!”
大酱块终于发现了我,混浊的双眼顿时放射出仇恨的、绿莹莹的阴光:“小
子,是你,你,你他妈的还敢回来?你,他妈的还有脸来见我?他妈的,混——
蛋——,”
“舅舅,”面对穷凶极恶的大酱块,我坦然道:“舅舅,听说老师病了,
我,是来看老师的!”
“去你妈的吧,说得比唱得都好听,看你老师,你操你老师去吧!”大酱块
越说越气忿,风刮霜打的瘪茄子好似充气般地鼓胀起来,肥厚的嘴角泛着滚滚白
沫,说得激愤之时,突然挥舞起黑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