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大舅伸出枯黄的、青筋暴突的手掌,轻轻地拍打我着的肩膀:“力啊,谢谢
你,为了大舅那档子事,四处托人,想帮助大舅早点出来,大舅永远感谢你!”
“可是,大舅,”我不解地问大舅道:“三叔已经托好了人,你却为什么不
出来,非得蹲满半个月,大舅,你发这犟劲,有什么用哇!”
“大外甥,”大舅顿了顿:“你三叔的情,大舅可领不起啊,你三叔是什么
人,那是咱们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啊,而大舅,又是个啥呐,穷光蛋一个,”
“嗨,大舅,你想得太多了,三叔,会要你什么人情啊!真是的,”
“大外甥,大舅是这样想的,为了大舅,你已经费不少心思了,大舅,怎么
好意思再麻烦你啊!哎哟,”大舅突然尖叫一声,痛苦地坐下身来:“哎哟,脚
痛!”
“大舅,”我关切地望着大舅:“你的脚怎么了?”
“唉,”大舅痛苦地呻吟着,满脸感激之情地说道:“小力子,难得你还能
来看看大舅哇,大舅很高兴。唉,大舅完啦!大舅这辈子算是彻底地完蛋喽!大
舅要死了,马上就要死啦,死啦!你看!”大舅挪了挪屁股,撩起裤腿,露出后
脚跟让我看。我的老天,大舅的脚跟处有一个手指般粗大的溃口,塞着棉花球,
浓血漫溢。
“唉,这是脉管炎,大外甥,大舅现在连走路都吃力喽!”大舅放下裤腿唉
声叹气地说道。
“呀,呀,呀,妈,妈,”
凌乱的土炕上有一个小男婴呀呀地、欢快地乱叫着,毫无目的地舞动着两支
小手,象是欢迎我,又象是取笑我。
“大舅,这是谁的孩子啊!”我问大舅道。
“还能是谁的,你表弟的呗!”大舅抓起桌上的半瓶白酒,使劲呷了一口:
“唉,大外甥呀,我们这一家人呐,没有一个得好的,我就不用提啦,你表弟也
够惨的啦,没有职业,一分钱也挣不着。小力呀,人要是没钱,那就算拉倒哇,
那就不是人喽。这不,为了活命,我的儿媳妇只好扔下个正在吃奶的孩子,去一
家新开业的大酒店,给客人当奶娘!唉,”
“啊——”听到大舅的嘟哝,我的脑袋嗡地一声:啥?表弟媳妇当了奶娘?
而我,就在几天前,还玩弄过一个当奶娘的少妇,莫非她,就是我不曾相识的表
弟媳妇?我的老天爷啊,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唉,”大舅叹息道:“你瞅瞅吧,嗯,放着自己家的孩子不喂,饿得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