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乍听召见。
第一反应便是嬴政小儿要拿他开刀。
旋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倘若他们那位陛下真的要同他撕破脸,便不会再见他听他说往日那些仁义道德,治国之道。
他养出来的从来就不是仁德贤君,而是虎视眈眈盯着他们的狼崽子。
再三思索近日动向不得要领,吕不韦索性压下心头疑惑。
“来人,备马车。”
是何缘故,一去便知。
他难道还会怕嬴政在咸阳宫对他动手?
负责传讯的太监一直等候在府邸正厅,从头至尾保持着恭敬的态度微微拱着背,见他耽误了这么久才出来也无一丝不耐。
反而笑着迎上来,礼数周全唱喏道:“丞相,请。”
吕不韦心中疑惑在扩大。
从祖神显圣至今,嬴政就一直让他琢磨不透。
如今连他派来的小太监都与往日全然不同。
面对他没有恐惧也没有巴结讨好,反而处处疏离,分寸间却又掐的刚刚好。
从这些低贱如蝼蚁的下人开始,吕不韦忽而惊醒,事态好似已然不受他的控制。
吕不韦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直到见到嬴政时登上顶峰。
裁剪得体的玄衣纁裳穿戴于身量渐高的秦王身上,宽大的袖摆垂落,腰间配挂着一方剔透玉佩,而让吕不韦最为心惊的轩辕剑则安放于嬴政手边。
少年帝王稚气全除,见他出神却未怪罪,只是同身后的雨化田道:“寡人观吕相神色,似有疲惫啊。”
吕不韦一个激灵回神,复而想起自己进来到现在还未行礼。
心中稍一犹疑,却又不愿向嬴政低头,索性只当自己忘了这礼数,不动声色的回话。
“谢大王挂念,不知今日叫臣来……”
他问了,但无人答。
嬴政仍旧和身后的雨化田说着日常小事。
一唱一和间,方才开了口的吕不韦便显得格外尴尬。
有眉眼普通的内侍脚步轻垂摆上了茶。
嬴政好似被茶盏落于桌面的声音体提醒,想起了还有另一个人在似的,伸手敲了敲太阳穴的位置。
“瞧瞧寡人,竟忘了吕相。”
吕不韦心中大怒。
他敢肯定嬴政是故意的!
然而嬴政之举从头至尾合乎情理,又是他出神在先。
身为臣子不敬君主却未被斥责,即便他一口气堵住了嗓子眼,也不得不生生咽下。
“…大王……”
难得见高高在上的吕不韦如此憋屈。
嬴政心中畅快,面上仍一副温和模样,体贴入微般解了吕不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