珺闻言不禁面露意外喜色。
夏凡自嘲一笑,道,“狂者可不敢当,不过相比什么天道而言,我更相信人道。
凡人生于尘世,便是与天斗与地斗,若是不能自强不息,便只有无声消亡。
所以我认为那‘怠弱有罪’四字乃是人道之言。”
“此言不错!”
昊珺点头赞道,“先生的见识极为不凡!
如此说来,先生也认为麟武的国策法度也并无不妥之处了?”
“我可没这么说。”夏凡摇头否定道,“以赋税衡量人命,简直荒缪至极!
如此说来有钱有势有武力的人就可以横行无忌藐视生命?
没钱没势没武力的人就只能惶惶度日朝夕不保?
殿下,你我脚下所乘大船就好比麟武皇朝,那江上的过往小船便好比不需赋税的众多武道宗门,而这涛涛江水便如天下百姓。
如今你我乘坐在大船之上凭借江水之力托浮乘浪前行,好不自在,却哪里将船下暗流看在眼中?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即便江上之浪不能将这大船掀翻,却也可以干涸断流,到时这艘大船也只能任由搁浅腐烂。
姑且不说民怨沸腾颠覆皇权的不敬之言,倘若有朝一日平民百姓不堪压迫纷纷弃麟武而去,到时候麟武王朝还从何处收取赋税?
无人耕织,吃饭穿衣都无法保障,还修什么武?立什么国?”
“!……”
夏凡一番言论令昊珺大为震撼,敬然抱拳俯身行礼道,“先生一番高论,实在令昊珺敬佩万分,获益良多!”
“殿下谬赞了。”夏凡摇头摆手道,“殿下生来高居庙堂之上,自然鲜知民间疾苦。我适才所说,皆是一方太平盛世之言,或许于此间世道并不相应。而且昊氏皇族武霸天下,传承殷厚,自然是长盛不衰,千秋万世。”
言及此处,昊珺却不禁有些神色黯然,怅然言道,“昊珺又何曾不想给这天下一个太平盛世?
麟武皇朝一统中原大地千年,这天下却仍是千年的惶惶乱世。
虽无外邦强敌的威胁,各州的宗门之争却是从未停息过,且时有妖兽现世祸乱苍生,这九州大地其实从未有过一日安宁。
昊珺亦有心尽定天下之乱,怎奈力量有限,分身乏术……”
“七殿下能有此心意,那便已是苍生之幸!”夏凡顺势言道,“因为我等之事,此番实在是太叨扰拖累殿下了,不如我等还是自行前往皇都,殿下当以苍生大事为重,自去平定八方之乱!”
夏凡自然是想找机会摆脱昊珺,见缝就插针。
“呵呵。”昊珺淡然一笑,道,“先生大义,实不相瞒,我此次安排这一条路线其实并非直接奔向皇都,而是绕了一些路,如今我们已然身在南州离府的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