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八顺解开上头细绳,将这舆地图在大车车厢内铺开,细细查看。
“头儿。”身旁镖师好奇问道,“这总镖头去年花大价钱找那堪舆家子弟买入,那什么堪舆家绘的舆地图,这会儿复制了给局子里镖头人手一份,有那么好用?”
“你死迷粗眼的懂个屁。”张八顺头也不抬便骂,“还不快把你那脚丫子挪开去点儿,把宿州一州地面儿都挡了去。”
镖师不情不愿将脚丫子往后缩了缩,张八顺俯下身子,凑近了那张堪舆图去瞧,终于在那片宿州地面上寻着了眼前这座山头,卧牛山,上头蝇头小楷写着张安顺早便烂熟于心的山头势力消息,却被用朱笔打了个红叉,后面也没有补充。
张八顺卷起这舆地图来,嘴上又骂了一句瞎货,面色很是不好,镖局里的那些人怎地连宿州包打听那儿的银子都死抠着不肯多出些,不然宿州一旦哪座江湖势力那座山头易了主,不消两旬日子消息便能传到镖局。
走镖的营生,讲的就是个消息灵通,哪家山头势力强弱,人数多寡,山头大当家的脾性如何,镖头该如何应对都有讲究,不然只靠着临阵的随机应变,难免会出纰漏,对这趟镖而言可不就是灭顶之灾。
毕竟人人不都是张八顺这般人情世故烂熟于心的镖局老人。
他眼下是知天命之年,自身武道境界不过三层楼,身为镖头,就连手下镖师也有几个战力高出他一截的,可他镖头的位子依旧是稳稳当当坐着,为什么?出门在外走镖,武道境界强弱仅是其次,最要紧的是该如何与各地黑道白道人物都打点好关系,该送银子的送银子,逢年过节该送礼道贺的送礼道贺,都是门学问。
做镖局生意的,有三硬,一是在官府有硬靠山;二是在绿林有硬关系;三是在自身有硬功夫,三者缺一不可。
现如今的年轻镖师,都想整天夸耀自己武道境界高,功夫好,碰着了道上的兄弟,一言不和便要上去来一架,打赢了还好说,打输折了镖局面子不说,保镖的货物指不定还要受损害,让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镖头头痛不已。
殊不知,镖局走镖,这三硬中靠的最多的还是前两硬,官府的硬关系在走本州镖时用处甚大,一旦搬出来,若非那山大王是不怕官府秋后算账的榆木脑袋,那这趟镖必然是平安无事,而押穿州过郡的远路镖,就得靠第二硬,镖局主人人面好,关系广,打出旗号黑门槛的不敢招惹,那点儿孝敬银子意思意思也便放了过去,若是那些绿林好汉实在是软硬不吃,那便只能靠第三硬,硬功夫说话。
现在镖局的年轻人,许多都不在看重这三硬的讲究,上去就动拳头刀子,弄得别人想要给你台阶下都难,本来不想劫镖的,碍于面子,拼着损伤也给你拿下了,事后还不是双方吃亏。
伍和镖局当年靠的就是前两硬,听镖局老人讲,镖局风光的时候,晋州大户争着抢着要镖局押镖,信镖、票镖、银镖、粮镖、物镖、人身镖六镖,伍和镖局都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