哆嗦着嘴唇张口却说不出话,苏祁连像是刹那间衰老了十岁,连原本挺直的脊背都佝偻了,像是要逐渐变成这个年纪老人所该有的模样。
他错了,从始至终都是错的,那些仿佛唾手可得的武装上盘踞了条剧毒的蝰蛇,吐着信在他们和他弟兄们的心口狠狠地来上了一口。唐槐李绝不是他们眼中怯懦的肥猪,这个狡黠如狐的生意人摇着尾让他们放松了警惕,然后用武二郎这个陷阱让他们这些朝廷武官的叛逆死无葬身之地。
没了那层官面身份庇护,他们也不过是群有些武艺傍身的犟老头儿,与那个年轻人一样抛下一切做了丧家之犬,跋涉千里南下。即便再宿州被冤成小垚山喽啰内斗的同党也不会有人替他们平反,他们的门生故旧只会得到他们落草为寇后被围剿擒杀的消息,而后收到从宿州千里迢迢送到北方的一捧灰。他们中有人会愤怒,有人会追根究底,然而沆瀣一气的宿州官府不会给他们查清真相的机会,他们将作为晚节不保的范例在大尧军伍中遗臭万年。
这是最坏的结果。
苏祁连不能让最坏的结果落到他们头上。
老态不过显露片刻的苏祁连再度强硬地直起腰杆,他扣在悬刀上的手重新稳了下来。
既然已败,那就败的漂亮些,有尊严地退却总好过丢盔弃甲的溃逃,横槊马背的张五在离开军伍前对他这么说。
那么多大仗恶仗都挺过来了,怎么就死在了南方?死在了异乡?
屋内一角仅剩盏油灯还燃着。
一点火光如豆,周遭微有风起便摇曳,却总不熄灭。
“你们要拿洒家的脑袋与宿州官府作投名状,可那些官老爷们约莫是觉着在客栈内将这些个贼寇一网打尽更省心省力些,反正天下乌鸦一般黑。”借裤管擦了把手上鲜血的武二郎漫不经心道,“怎么?还想着要是宰掉洒家再去投诚说不准还能逃过一劫?宿州的官老爷们没这么好的心肠,与其再白费弩箭,还不如待会儿多杀两条官府走狗。”
在场的晋州武官听得武二郎提议稍一思忖便弄清楚了当下局势,既然摆明了唐槐李要拿他们和眼前这小垚山大王作在宿州官场攀升的垫脚石,那他们何尝不能与武二郎联手破局?先前小垚山最大的损失还是因为叶辰凉心腹骤然反水的自相残杀,还有武二郎对那些叛逆的痛下杀手,二十来条喽啰性命就这么没了,仅余下个不知死活的叶辰凉在旁,任由其自生自灭。
这是想要化干戈为玉帛?
然而还不等眼前这些晋州武官开口回答武二郎便一拍自个儿那光秃秃的脑儿门,自言自语道:“嘿,倒是忘了这条。”
“外人乱我兄弟者,视投名状,必杀之。”
“小垚山上皆我兄弟。”
“你们这十来条人命,不够还。”
宿州州军的纸糊兵马,再添上这些不是纸糊的武人,他自有精拳头一对相送,让那些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