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由他亲手创造出来的机会竟也是陷阱,不过落入陷阱中小兽反扑稍微出乎猎人的预料而已。
被踩在武二郎脚下的晋州武官瞧上去是比魏长磐也大不了几岁的年纪,是先前替他掠阵的几人之一,本是晋州武官中屈指可数的战力,却在与武二郎短短数合的交手内就负伤被擒,不过是几个呼吸的事,以至于近在咫尺的魏长磐都来不及救援。
无需苏祁连示意,射空了弩的晋州武官们便俱都将反握的短刀换到正手,经他们改制过的轻弩弩臂是铁木的材质,那些久居山林的木工见到这种极硬的木料都要心疼手中斧斤的损耗,更何况弩臂当中还被他们镂空嵌入一条拇指粗细的钢筋,就算拿来挥舞也未尝不是能置人于死地的武器,拿来替代铜皮的轻盾也不会差太多。
六名晋州武官与魏长磐互为犄角,都是要进击的姿态,十二分的精神和气力却都在提防那小垚山大王出手。
生擒和斩杀武二郎都已成奢望,现在他们唯一力所能及的事就是让尽可能多的人全身而退。
然而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对还在武二郎脚下呻吟的同袍熟视无睹,苏祁连面颊抽动,像是有莫大的苦楚和悲痛要喷涌而出,又被他强硬地压制下去,使得那张皱缩的面庞展现出介乎微笑和哀伤之间的神情。
你苏祁连不是为将的材料。
那个人在离开晋州前对他如是说道,将近二十年的光景里这句话的余音依旧在他心湖中挥之不去地回荡,几近梦魇。他曾以为当上州军北大营的偏将以后便能以练兵的成效,来证明那个人的错,却被台岌格部南下的骑兵轻而易举撕扯得粉碎。
苏祁连是不是为将的材料,轮不到一个已经退出晋州军伍的百姓来评头论足!
在获悉那个人身死松峰山后他以最快的速度聚拢了那些曾经同在大杆营的袍泽,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是朝廷乃至晋州官府都不会放任他们这些武官南下,用过往无数次出生入死的功勋来换一个只身南下的清白身份,或许还有些许的可能。可他们早已不是当初热血上涌拔剑生死的年纪,那些年轻的大多也都是两鬓微霜的中年人,妻女产业家族忠义,太多不能轻易割舍的东西绊住了他们的步伐。最终还是苏祁连马大远章谷在内在蛮人攻势中得活的二十余人,在安顿好身前身后事后辞官南下。
在苏祁连早前的设想中,他们会以微不足道的代价从怯懦如鼠的唐槐李手中获得那些武装,而后借助栖山县张家和周氏武馆的弟子迅速武装起一支战力卓绝的精骑。有精良甲胄和刀弩的精骑在江州官府作壁上观的同时,会如同割草一般将那松峰山的山下弟子收割殆尽,最后他会纠结起江州所有与松峰山有不共戴天之仇的门派残党,攻上松峰山,砍下高旭的脑袋摆在那个人的坟头祭酒,之后便是割鹿台。
他听出了客栈外发出那声咆哮的人是谁,也知晓他们的境遇远比客栈内更加艰险,而他苏祁连却无能为力。
张五没有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