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角儿,是春台班的余三胜。
陈祎曾偷偷听过余三胜的戏,别的不说,光论唱腔,就比程长庚要丰满,而且人家的唱腔还十分有特色。
而程长庚显然也知道这些,不然也不会在闲暇之余就认真研究角色。
程长庚见陈祎进了书房,随即笑着放下了手里的史书,笑呵呵地抬起头:“水生,有什么问题吗?”
“是这样的,今天我听戏的时候,听你唱,背地里只把东考公埋怨,叫人难解巧机关。那个东考公是谁?”
“是东皋公,”程长庚无奈地笑了笑,“就是那个帮伍子胥过昭关的人。”
“哦……”陈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对了,水生,今天你听的时候,”程长庚眉头紧锁,“还有其他听不懂的词吗?”
“没有了!”陈祎摇了摇头。
“那就好!”
程长庚松了口气,可很快又皱起了眉头,因为陈祎突然补了一刀:“少东家,你要是想知道有没有人没听明白,就不该问我?”
“为什么?”
“少东家,咱们在一起也十来年了吧,都是在安庆长大的……”
程长庚如梦方醒:“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对了,少东家,我炖了雪梨,要不要现在就给你端过来?”
“那就劳烦了!”
程长庚习惯性地做出了台上经常用的谢礼动作,而陈祎也知趣地半蹲还礼。
“客气了……”
陈祎之所以问问题,倒不是真的有困惑,而是白天听戏的时候,觉得长庚的唱腔有“浓郁的地方色彩”。
要知道,这里可是京城,听众可大都是“看谁都像乡下人”的旗人。长庚的竞争对手余三胜的吐字,就一直向“京片子”的方向靠拢。
而程长庚很快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在练习时,有知识地纠正自己的方言口音。
台上,程家少爷在那里唱戏,舞台旁边,程家的小跟班陈祎,则眼镜一眨不眨地盯着伴奏的京胡乐师。
听音扒谱,要放前世,打死陈祎都不敢相信自己会有这样的能耐,可有了“过目不忘”这个神技能之后,一切都成为了现实。
那边,乐师在那里拉京胡,陈祎则在脑海里模拟,将音符一个一个地凑起来,变成乐谱。
京剧的伴奏都有固定的曲牌,遇上有很多曲牌的复杂唱段,只是听几遍,就能让陈祎的扒谱进度突飞猛进……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着,六个月过去了。
在这一段时间里,陈祎不光是从三庆班的伴奏乐师这里扒谱,还利用当观众的机会,从其他三个徽班偷师到了很多三庆班不常用的板式。
当然,四处流窜作案的陈祎,收获也是颇为丰富的:二黄和西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