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君候恕罪,边鄙野人,不识贵人。”门客忙请罪。
“嗯。”嫪毐沉下脸道:“吾之门客既然说你善卜,吾且问你,上月竟出现五星竟天之像,此何征象?”
“国被兵与丧,百姓饥乏,改立侯王。”矇叟淡淡道。
嫪毐沉思片刻,似有所悟,接着问道。
“前几日的白虹贯日又作何解?”
“凡白虹雾,奸臣谋君,擅权立威。昼雾夜明,臣志得申。”
听到臣志得申,嫪毐眼睛一下亮了。
他迫不及待道。
“那月蚀呢?”
“占词:月蚀尽,大人忧。”矇叟犹豫了下,才说道:“又曰:‘其国贵人死。’”
嫪毐瞬间心花怒放,“贵人死,贵人死”,论贵,谁能比得上那赵政?
酒气上涌,心中被激荡的豪气顿生,快意至极,他强忍着大笑道:“先生大才也,可惜今日才识得先生。”
“先前失礼之处,先生勿怪。”嫪毐一揖揖地,哪怕矇叟看不见,他面色郑重道:“赐先生百金。另,择上舍让先生安歇,吾明日有要事请教先生。”
“若”门客领命。
等两人走远,嫪毐走到堂外,望着被乌云尽吞之月,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赵政将死,天示我以异象也。”
声震屋瓦。
矇叟并未留在长信候府,托辞有行装要取,让门客送他出来。
一路走来,竹杖点在砖石上,声音轻幽,却未能驱散这长信候府半点灯火辉煌。矇叟神情晦暗,可惜门客沉浸在被长信候重用的遐想中,全然未曾发觉。
出了长信候府,矇叟提醒道:“长信候亦贵人也。”
“君候得大王与太后宠信,当然是贵人。”门客毫无所觉。
矇叟不再多言,只是对门客道:“我一生贫困,愧对老妻,骤得百金,只想呈于老妻面前,告慰她半生辛苦。只是路途遥远,你可愿护我周全?”
“这......”门客犹豫了,刚得长信候欢心,还未巩固地位,顷刻间离不得呀。
“你离家三年,回乡只为请我来此,来去匆匆,你老母欲与你说些话而不得。她思念你日甚,随我一同回去看看她吧。”
门客红了眼睛,陷入挣扎。
“老人家行将日暮,你所求的富贵不在她眼中,身倚门扉,望眼欲穿的只为你呀。”
“再给我三月之期。”门客不敢看矇叟,低声痛苦道。
可一,可再,不可三。
矇叟叹口气,不再劝,只是淡淡道:“我本无意入秦,此来全为还你往日之情,今日之后,恐怕你我再无相见之期,君自保重吧。”
门客不解。
竹杖点地的清脆声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