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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氏回过神来,躬身道:“夜色已深,使君该休息了。”
刘备叹了一口气,还剑入鞘,向堂上走去。“我知道了,你先睡吧,我还有事。”
甘氏跟了上来,怯怯地说道:“使君……莫不是为称臣烦忧?”
刘备回头瞅了一眼甘氏,停住脚步,嘴唇蠕动了两下。“你有何高见?”
“妾本女流,如何能有高见。”甘氏有点不安,低下了头。
“无妨,说来听听。”刘备转身在台阶上坐下,将剑横在腿上,手扶剑鞘。“云长走了,我心乱得很,却不知向谁问计。你若有想法,不妨说来听听,也好多个参考。”
甘氏点点头,倚着刘备的腿坐下,伏在刘备的膝盖上。“使君觉得袁绍能取天下吗?”
刘备沉默不语。
甘氏又道:“妾本丹杨人,随陶使君来徐州,多年不回本郡。最近却收到消息,听说孙策过江,数年之间便尽取诸郡,无人能当其锋。”
刘备皱了皱眉,眼神有些不悦。
“江东虽不如中原,没有什么世家大族,却也不少豪强。平日里,他们也是呼风唤雨,说一不二。可是在孙策的兵锋面前,他们非死即逃,仓惶之极。”
刘备眼珠转了两下,有点明白甘氏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说,袁绍虽得世家之心,却难以在战场上建功,终将难逃一败?”
甘氏看着刘备。“使君,袁绍当初为盟主,拥兵数十万讨董,却不敢一战。天子华阴一战,破李傕,降西凉锐卒数万,又大破鲜卑三十万。用兵之高下,人所皆知。”
“你说得的确有些道理,只是徐州无险可守,人心在袁,我又能奈何?陶使君当初与袁绍不睦,结果如何,你也是亲历者。若不称臣,我便无法在徐州立足啊。”
“使君可知臧霸、孙观?”
“知道,几个泰山贼耳。”
“几个泰山贼便能拥兵据险,以抗袁绍。使君又必何向袁绍俯首?”
刘备苦笑着摇摇头。“那也只能苟活罢了,徐州却是守不住的。”
“使君向袁绍俯首,便能守住徐州么?”甘氏问道:“韩馥、张邈先鉴在前,使君不可不察。”
刘备顿时语塞。
他并非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向袁绍称臣,他会不会步韩馥、张邈后尘?这其实是一个概率非常大的事。韩馥、张邈都是袁绍的旧党,最后都能落得如此下场,他一个涿郡寒门,还是公孙瓒的同门,袁绍能容得下他?
可是让他放弃徐州,他是真的舍不得。
从中平元年起,奔波十多年,他总算有了一州之地,就这么放弃了,他又去何处立足?
“主公,你休息了么?”简雍的声音在院外响起。
刘备一惊,连忙起身。这都半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