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瑞及其麾下将士的精练,刘协是满意的。这说明士孙瑞这几年没有闲着,一直在做战争的准备。
实事求是的说,仅战事而言,士孙瑞就可以完成任务,拿下冀州。
他担心的是其他方面。
士孙瑞在太原几年,麾下聚集了太多的太原人,而且都是大族子弟。如果让他独力承担平定冀州的责任,最后受益的还是太原大族,而不是那些付出了血汗的普通士卒。
太原大族有了军功,不会觉得这是无数士卒努力训练、忘我作战的成果,而是当作自己应得的功劳,并以此和朝廷讨价还价,抗拒朝廷一切对他们不利的新政。
冀州人同样如此。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问题,根源还在于士孙瑞等人自己就没转过弯来,对四世皆士这样的观点没有真正的认同,觉得士大夫与众不同。
所以,他还要把握着方向,不能被士孙瑞等人带偏了。
酒过三巡,刘协问士孙瑞,麾下有没有人才可以进贡。
贡士既是地方官员的权力,也是地方官员的责任。士孙瑞没有客套,向刘协提供了一份准备好的名单,上面既有王凌、郭淮、温恢等太原土著的名字,又有沮授、王粲等外地人的名字,还有几个名医、巧匠。
其中王粲甚至不在太原,在上党。
刘协收下了名单,转头问沮授。
“关于冀州,你有何建议?”
沮授早有问准备,不慌不忙的躬身说道:“陛下十余万大军四面合围,兵既精练,将亦勇猛,胜负判然。区别只有于以德胜还是以力胜而已。”
刘协笑笑。“公与不妨详言之。”
沮授再拜。“以德胜,则万众归心,冀州从此平定,可为幽并提供钱粮、精兵。以力胜,则冀州虽定,人心不服,猜疑犹在。如死灰余烬,时时有复燃之患。”
“这人心又是什么人的心?这猜疑又是因何而起的猜疑?”
沮授微滞,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人心自然是冀州士庶之心,猜疑则是朝廷对冀州之猜疑。”
刘协笑了。“既然分士庶,那你是不赞同朝廷四民皆士的观点了?”
沮授也笑了。“陛下有教无类,推而广之,使四民皆士,的确用心良苦。但教化非一日之功,非积数十年之功不可,急切之间恐怕还难以实现士庶无别。”
刘协点点头。“你这话既对,也不对。”
“还请陛下指点。”
“对,是你知其然。不对,是你不知其所以然。”
沮授目光一闪,沉吟片刻。“陛下是说,教化可以速成?”
刘协点点头。“空言无益,不如就以冀州做个试验。朝廷将在冀州推行教化,一年见效,三年见功。”
沮授眉心微蹙,沉吟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