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道:“陛下命我主政盐务,就是提高盐税,增加内帑和国库收入,这自然影响了盐商们的利益,所以他们必然会刺探情况,你做的不错。”
陈昭微微一笑:“分内之事罢了。”
林如海微微闭目,片刻之后睁眼看向陈昭:“看来你对盐务之事已经相当熟悉,我很欣慰。”
海州产淮盐,集散却在扬州,天下有三分之二多的地方食用淮盐,每年一船船白花花的盐货出去,一船船白花花的银子进来,盐商一代代赚到的银子积累下来,都是泼天般的财富。
自汉武帝盐铁专营之后,盐税便是朝廷的根本赋税之一,但现在到了大周朝的孝德年间,天下人口越来越多,吃盐的自然也越来越多,可盐税却越收越少,按照规矩每年七八百万的额度,七折八扣的只交上去一百多万银子,朝廷派人下来整饬一次就能多收一点,然后又是恢复原状。
官盐私盐上赚得的银子,克扣下来的盐税,自然不能让盐商们都吃下去,隐藏在朝廷背后的豪门世家、朝廷上的各衙门,地方上的盐运司到巡检,再到方方面面的文武官员,人人都有分润。
这么多银子撒出去换回来自然是方便和人情,天长曰久下来,构建了庞大而又细密的关系,方方面面无所不包。
除了官面上,江湖上甚至教门中也是如此,大家都想在盐上发财,陆上的绿林草莽不必说,水上的漕运那就是教门天下,他们想要吃盐上的钱财,自然要和盐商们彼此帮衬,这关系也是越来越紧密。
到了现在,大伙都做得熟了,经历的也多了,很多盐商自己蓄养团练护卫,或者和江湖草莽勾结紧密,这都不是新鲜事,刀把子毕竟是自己的才放。
于是在孝德帝刚刚继位的时候,当年盐税达到惊人的八十万两,整个朝野都为之瞩目。
这可是要写在史书上的,上到皇帝,下到户部,全都感到面上无光,所以孝德帝的这一强势任命,谁也无颜阻拦。
为什么盐商越富而盐税越少?
盐商们的豪富来源于他们大规模的贩卖私盐。而私盐走俏的结果就是官盐卖不出去。
全天下的食盐消耗是按照人口走的,总数就是那么多。大家都去买私盐,那官盐就赚不到钱也收不到税。
这种事全天下都知道,要想整顿盐务,就得加强朝廷对盐务的控制。
对于盐商们来说,重整盐务就等于是要他们的命。
他们自然要百般打听,仔细查探林御史的盐务计划。
这也是应有之举。
林如海长叹一声,双目坚毅:“哎,国朝艰难,盐税难收,陛下对我恩重如山,我自然万死难报,不管这些盐耗子如何抵制,我都要全力施为。”
他都这么说了,陈昭当然顺杠上:“叔父大人忠心为国,至诚为公,陈昭当全力协助,不敢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