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上被当成疯子,常仪开口。“元?”
【他说的是真的,哪个天才想到的我也不清楚,不过至少一百年了。别这么大情绪波动,人相食是很平常的事。】
常仪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物种不同三观不同,她和元的物种差异实在是太大了。
“我理解你。”常仪道。
盗趾松了口气,却见常仪重新开口。
“粮食不够吃,不吃人吃什么?”常仪哽了下,还是继续道:“你不是第一个告诉我这个道理的人,但每个告诉我这个道理的人都从未体验过被人吃什么感受。”
【你这是废话,体验过的都被吃了,还能跟你讲道理的都是食人者,自不会有那种体验。】
常仪目光悲恸的道:“我体验过,二十多年前我差点就被制成了肉脯充作军粮,那段时间很短暂,我却始终历历在目,仿佛昨日般清晰。生存是生命的第一本能,为了生存,生命往往不择手段,我理解,可我无法说服自己接受。”
盗趾露出了惊讶之色,发现自己对常仪身世的猜测似乎有点问题。
军粮不够时以人脯为军粮在历史上不是什么稀奇事,便是帝国历史上最伟大的炎帝都有这种不光彩的事迹,但炎帝时不清楚,如今这个时代,再怎么缺军粮也不可能食到贵族头上。
盗趾很快收敛了惊讶之色,悲叹:“世道就是如此。”
常仪反问:“既然世道就是如此,你为何不引颈受戮而要拔剑反抗?”
盗趾沉默须臾,终是问:“所以你是要走了?”
常仪反问:“你要杀我吗?”
不能为自己所用那就杀了,这种心态不少上位者都有。
盗趾诧异道。“我杀你作甚?我只是很感慨自己又要失去一位朋友了,所幸这次是生离而非死别。不论如何,这一路有你,谢谢。”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常仪道。“这些年与你们在一起,我学会了很多,看到了很多。”
她不是贵族,但她从生下来起就被保护得太好了,故而身上有着氓庶没有的天真,可这样的天真并非真正的率真,是无知的天真。
盗趾问:“你还会回来吗?”
常仪问:“你还会弄人脯吗?”
盗趾不能保证。
常仪见此也不惊讶。
生物学家是个奇葩,但这个奇葩的很多歪理都很符合人性。
道德是个恨不重要又很重要的东西,它告诉所有人,人不食人,因而不到绝路,人不会食人,因为在没食过人的认知里,人不是食物。但一旦食过了人,打破了人不是食物的认知,人在认知里会变成一种很正常的食物。
自制力强大的人肯定有,但有这份自制力的人从一开始就不可能食人,因而食人往往如破戒,一旦破戒,难以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