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工作,他以前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底层的氓庶过得这么苦。
以前的时候也不是没和氓庶打过交道,但怎么说呢。
他那时候的身份和所处的高度,能够出现在他面前的人,哪怕是氓庶也都不会是真正的底层,大部分都衣食无忧,哪怕不是衣食无忧的那一小撮,过得也没那么苦。
可做了劝农官,打交道的不是当地的贵族与官吏便是前不久还是隶农的现庶农们。
庶农们让他对什么叫生活没有最苦,只有更苦难有了深切的认知。
而贵族与官吏的生活又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对比。
一个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顿饱饭,并且一年至少一半的时间是食野菜充饥,生下的子嗣大部分都会卖掉补贴家用,只留一两个养老和传递血脉。另一个却是顿顿山珍海味,每顿十几二十几个菜,一道菜肴尝一口就饱了,生下的子女只要不是太倒霉都能养活,并且每个子女至少两个乳母、贴身伺候的侍女两个、看门的、买菜的、厨房择菜洗菜的、烧水的、煲汤的、做点心的、煮肉的、院子里洒扫的.....少则十余人,多则三五十人。
底层的氓庶尚且如此,那比氓庶更底层的奴隶呢?
君离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理解盗趾了,盗趾的所作所为似乎....完全没毛病,不管谁处在他那个位置都会干出一样的事,甚至杀得更凶。
这是个很危险的想法,君离及时的停住了脑,可它总会在不经意间调皮的在脑海里浮现。
辛筝非常平静的,没有任何同情也没有冷漠,只是单纯的好奇的听着君离的话,不时提一两个问题询问细节或是自己没听明白的地方。
君离说了很多,全都倾诉了一遍后终于感觉自己这半年积累的负面情绪舒缓了很多,也后知后觉到辛筝好像成了自己倾倒垃圾的树洞。“我好像一直都在同你倾诉。”
辛筝道:“没事,我挺喜欢听的,蒲阪太高,即便低头也看不到云端之下的凡世,听你说话,我能感觉自己的世界还没有只剩下我眼睛所能看到的云端。”
一个国君若是活到了眼前所见即整个世界的境界,要么成神,要么成鬼。
来了蒲阪她才意识到,王侯贵族不食人间烟火不一定是脑有恙,觉得自己和氓庶奴隶不是一个物种,也可能是云端太高,哪怕低头也看不到凡世,久而久之便以为云端是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