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存在这种自我保护机制,所有的痛苦都会清晰得如同昨日,并且日积月累,有增无减。
不走向崩溃都不合理。
鯈曾经有过一位超忆症的病人,治了小一年,病人最终饮药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鯈不确定望舒是否超忆症,因为望舒虽然时常走神,并且一走就是很久,但最后还是能自己挣扎出来。
可望舒身上的超忆症特征又甚为鲜明。
鯈用手肘碰了碰望舒,望舒瞬间回神,同时抬起双手用力鼓掌。
鯈看向临时搭建起来的舞台上刚刚唱完一支歌的女孩,见到望舒一起鼓掌,女孩不由露出了笑容,一顿感谢后下台让下一位上场,还是唱歌的,没办法,唱歌最容易,而且流民来自各地,唱的歌也各有各的风味,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鯈又看向望舒,不太确定这位是否走过神。
“你方才在想什么?”鯈问。“粮食不是够吃了吗?”
“暂时够吃了,但一直都没下雨,接下来怕是会有更多流民加入。”望舒道。
鯈闻言怔了下。“你为何总想救每个人?”
流民队伍都超过十万了,若望舒能控制好自己,也不至于天天发愁粮食。
望舒反问:“你又为何做心医?”
鯈道:“....我们抢小贵族的收获救不了更多的人。”
望舒道:“蝗虫,你可吃过?”
“味美如虾子,但肉太少了。”鯈很诚恳的回答。“只适合佐饭,充饥的话根本吃不了两顿。”
“....你的食谱挺杂。”
鯈随口回答:“人在饿的时候只要吃不死人,没什么是不能吃的。”
望舒想说饿到极致的时候是不会挑会不会吃死人的,这些日子捡到的流民里很多连土都吃过,不过想了想,这话还是没说出口。
“我知道一座粮仓,那座粮仓里有足够五十万人吃十年的粮食。”望舒道。
鯈怔了下,到底走的地方多,见多识广,很快就猜到了哪里。“凛水粮仓?”
大野泽平原是冀州最大的平原,也是最肥沃的,遍地膏腴。
废除井田制后大野泽的开垦热情高涨,大量的土地是被开垦,然后....土地兼并得惊人,到现在土地差不多集中在上层大贵族大地主手里,田地动辄绵延数十里甚至百里,庄园跟城邑似的,与城邑不同的是,城邑里除了贵族还有氓庶,而庄园里除了贵族全是与贵族有人身依附关系的奴隶佃户。
靠着手里的土地,大野泽的大贵族大地主是冀州所有贵族中过得最好的。
仅限于没盗趾的时候。
盗趾一路杀向蒲阪时也经过了大野泽,毫无悬念,所过之处,不论大贵族还是大地主统统人工绝种,粮食也一粒都没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