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是。”辛筝道。“再英明神武的君王也没法保证自己的后代与自己一样英明,江山万代,但世上永远都不可能存在绵延万代的国家与王朝。这个道理每个国君都懂,但从来都没妨碍过他们追求江山万代。”
辛筝想了想,努力解释道:“因素有很多,其中最主要的因素应当是白帝的血统问题,她并非纯血人族,她统治的法理来自于禅让制,跑去支持世袭制会让她的统治站不住脚,为了自己的合法,她必须捍卫王权禅让。这一点我们很幸运,当年扶风之乱的最终胜利者是白帝,若是别的人,那么那会儿人族便该家天下了。”
纯血人族可没白帝那要命的血统问题,不论心里如何想,都只能同禅让制绑死。
不然王权世袭,血统不纯的混血杂种哪来的资格继承人族的王位?
“先生很排斥王权世袭?”安澜好奇的问。
“嗯。”辛筝点头。
“为何?”
“因为没有人能保证自己的子嗣,自己的孙辈,重孙辈每一代都是明君。”辛筝道。“禅让制再不好,它至少能保证不会出现白痴弱智凭借血统上位的情况。”
“只是因为这个?”
“自然不止。”辛筝道。“这个问题并非完全没办法解决,每代国君只要生几百个孩子,再告诉他们,只有胜者有资格活下去,几百条毒虫养出蛊王并不难。”
安澜有一瞬的无言,她有种感觉,若辛筝是男人,不用自己生孩子,那辛筝大概率真的干得出甩开膀子生千儿八百个孩子养蛊的事。幸运,也可能是倒霉的是,辛筝是女的,她想要后代得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去生,而辛筝拒绝为了孩子赌自己的命。“那还因为什么?”
“国是谁的国?”辛筝问。
“自然是所有人的国。”安澜想也不想的回答。
“你的觉悟不错。”辛筝道。“但血缘世袭的国不是所有人的国,它是国君的国,是国君的私产,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孤的财产孤做主,孤哪怕将家底败个底朝天那也是孤的自由,甚至孤高兴孤将财产烧着玩也是孤的自由,孤喜欢看人死时痛苦的哀鸣,所以孤随心所欲的杀人,谁也不能多管闲事,因为那是孤的权力。”
安澜懂了。“法理上,人究竟是人还是物的区别。”
“孺子可教也。”辛筝露出笑容,笑容明亮柔和,不要太好看,安澜却一点都没被辛筝的笑容吸引,小小的脸上尽是悚然。
辛筝抱着安澜道。“除此之外也有你们这些长生种命太长了的缘故,就拿你母亲来举例好了,她相信七十余载前是真的有吞并西荒的野心,奈何败给了太昊琰。可她真的输了吗?不,在发现啃不下太昊琰后她选择了熬死太昊琰,啃不下太昊琰她还啃不了太昊琰的子孙?”
说到最后辛筝忍不住道:“若这是一场考试,长生种太作弊了,作弊可耻,太可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