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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在想,如果她能回头,让他给家里的父母低头说明真相,他都不会再拒绝。
可是,他她工作的报社里找,她刚刚到那里上班不到一个月,压根儿没有人认得她,没有人听说过她的名字,他哪里能想得到她竟然能出国到战乱的阿富汗谋生啊。
“然后呢?”宋书煜觉得心里一紧,默默地打量着她的模样,不由自主地揣测着她在那里过的什么日子。
梅晓楠苦笑道:“然后——我发回来了最详实的战场资料,一直坚持到战争将近结束,再然后,我得到了一颗子弹还有三个月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的绝望。”
她说着微微地侧头看着自己的肩头:“虽然已经做过美容了,却舍不得消除全部的痕迹。”
宋书煜凝神盯着她那个雪白细腻的肩膀,只见那里纹了一朵银白色的小孩子巴掌大的雪莲花,核心的位置,俨然就是皱缩的肌肉团,他熟悉这样的伤痕,确实是枪伤。
他不由内疚地想:当她拖着病弱的身体回到破旧的阴暗的出租屋,发现那里已经住进了新的住户时,她该多么的孤独和绝望啊!
“我——我——你知道那时候,我们俩关于很多的事情,都有很多的分歧,你离开之前的清晨,我们又刚刚吵过架,我以为你已经彻底地离开我了,而且——而且,我确实没有看到那张纸条,不然,你觉得我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走向那么危险的地方,也不愿——不愿向家里求助来解决我们暂时的生存危机吗?”
宋书煜觉得压着心底的石头彻底地转变了味道,命运真奇怪,很多时候,当我们以为自己是受伤害的那个,满怀着怨恨和愤怒地惦记着那个人,想着再见到她的时候,该怎样地羞辱她报复她,可是,真的到发现真相的时候,竟然自己成了那个背叛的应该被怨恨的家伙,该死的命运,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竟然有这么大的误会?
梅晓楠哀婉地向着他微笑:“你不用内疚的,是我太轻率了,都是年少轻别离,以为只要能活下,以后就多的是能够相守的日子,谁能想到再回头竟然就找不到你呢?再见面竟然就到十多年之后呢?”
她那涂得纤长的防水睫毛上沾满了密密匝匝的晶莹的泪水,梨花带雨的模样,都无法比得上她此刻的凄艳。
宋书煜抬手把桌上的纸抽推过,喉头有些哽咽:“我四个月后又了那里找你,还是没有你的一点消息。”
梅晓楠意外地楞了一下,他们俩竟然又阴差阳错地错过了吗?
“我在病床上了躺了三个月,虽然有着报社的经济支持,你也可以想象那种生活,康复后我又做了不足一个月,刚好认识了一些志趣投合的朋友,就到美国发展了,改行学经济,后来做了经济类的记者。”
“我在那里实在生存不下了,就又回了国,开车出了车祸,像植物人一样躺着,然后——然后我——遇到了——”宋书煜想到了幼年的桑红,想到了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