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而冰冷的灯光映在白瓷地面,像是海水般冲刷着整条长廊,撞击着家属们岌岌可危的神智。
医生护士们匆匆推着手术床,四周围绕着许多家属,哭喊、争吵不绝于耳,宋韫予快步冲过长廊,来到病房之前。
就在几天前,还神采奕奕,笑着给自己削苹果吃的奶奶,此时此刻正安静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神色疲惫不堪。
老人像是一只损坏的怀表,找不到替代的零件,只剩下寥寥齿轮在艰难运转,那些锈迹斑斑的地方不断磨损,而指针每挪动一下,也将她的时间偷走一秒。
宋韫予握住她的手,老人缓缓转过头来,混浊的瞳孔中倒映出她的模样,竟然扯着嘴角,想要向自己笑一笑,“韫、予……”
她发音已经很吃力了,字句被吞噬得只剩下零星音节,宋韫予更加用力地握紧她,努力抑制声音中的颤抖,“别说话了,您会没事的。”
奶奶望着她,古瘦的手覆上她面颊轻轻抚摸着,嘴唇不止翕动,却已经发不出一丝声响。
宋韫予知道她想说什么,她握紧老人的手,眉眼微微弯下,露出一个极轻极浅,满是苦涩的笑意。
“奶奶你不要担心,你一定会没事的,你一定要好起来。要不然,这个世上就真的……”
她慢慢低下头,喉咙里腾起些苦意,缓慢蔓延着,嗓音愈来愈轻,“只剩我一人了。”
病床很快便被推进手术室中,医生与宋韫予交代着基本情况,手术流程等,并且需要她在手术同意书上面签字。
因为一路跑来的缘故,宋韫予额间覆着细密的汗,几缕长发黏连在面侧,越发衬得皮肤苍白,面容消瘦。
“宋小姐,我之前已经和您说过陈女士的情况,肝癌晚期症状十分严重,她现在必须进行手术。”
医生说着,将纸笔递过去给她:“但这次手术风险性极大,还请您做好准备。”
宋韫予深深吸气,颤抖的手几乎握不住笔,一笔一划,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下自己名字。
她向医生鞠躬道谢,薄汗顺着额间滑落,染湿了眉睫,一时间竟然分不出是汗水、还是泪水:“麻烦您了。”
“我们会尽力的。”医生微一颔首,手术室的门缓缓关闭,而灯光也随之亮起,映照着略有些昏暗的走廊。
宋韫予踉踉跄跄地走到长椅旁,她脱力般摔倒,微仰着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用力按压着眉心,指骨发白,可疼痛依旧一阵阵涌来,无数空气挤压着肺部,她有些喘不上气,模糊视线中,唯有手术室门口亮着刺目的光。
带上所有银行卡的选择是明智的,宋韫予东拼西凑着,将自己所有积蓄都交付出去,才勉强凑齐了手术费用。
宋韫予蜷缩在长椅上,她眉心间抽疼不已,消毒水味一股股往鼻腔里涌,像是有丝线生生勒入血肉,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