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涂满白粉的脸上，眼眶发青，嘴巴微微撑开，一截鲜红的舌片吊在外面。
茶铺里的小二身穿灰扑扑的短褐，肩搭着白毛巾，两条青灰色的胳膊裸露在外，走起路来一甩一甩，似浑无气力，轻飘飘，总拿脚尖着地。
“爷，您可算是来了？咱还是喝上回的茶呀？”
巍颤颤的声音从嗓子里挤出，这店家小二站到鱼慈面前，肩膀一塌，搭着的白毛巾滚落到手，他胳膊一顺，擦了擦桌面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扭头又冲着鱼慈露出诡异的微笑。
鱼慈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脸上连滴汗水也无。
茶铺小二那张死人脸，离得是越来越近，舌头上的涎水滴落在桌上，一股子腥臭蔓延开来。
鱼慈面无表情的盯着桌上的倒扣着的瓷碗，一只手紧紧的抓着短刀，也不说话。
“客人不说话，那就是不同意。
如此，咱们把神仙茶换成君山银针好了。
这君山银针，倒入杯里，沸水一冲，茶叶上下游动，矗立于杯地。
武将见此茶，必喟叹一句，刀枪林立。
文人雅士若是见了此茶，往往拍手大呼雨后春笋，死人喝了安魂，活人喝了能强化伏矢魄，追讨记忆，如掌上观纹，轻而易举，想来是让你欢喜的。”
茶小二说着，似变了道戏法，从身后提溜出一个嘴巴尖尖的大茶壶。
胸口的玉佩一阵发烫。
鱼慈耳边响起一句若有若无的佛偈，其势又如当头大棒般砸下。
“还不醒来！”
嗡嗡，脑瓜子里一片清明。
茶铺小二伸手去揭倒扣的瓷碗，惨白的五指如勾，牢牢地抓住碗底。
鱼慈伸手一把将那只冰冷的爪子按住，眸子里戾气横生，沉声问道：“这茶资几何啊？”
茶小二浑身打了个激灵，诧异于面前这阳世之人怎么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醒了过来，一双鬼眼乱转，舌头左右摇摆，撑开的嘴巴里发出瓮响：“人为天地灵，生有三魂七魄，你饮此茶，能修炼伏矢魄，我拘你一道雀阴，那也是公平买卖。”
鱼慈闻言大怒，这是真当自己没文化！
雀阴如若被捉了去，自己岂不就成了太监？
“苟日的，你这吊死鬼，长得挺丑，想得倒也还美。”
说着，鱼慈一脚踏在凳上，反手拔刀，养了几日的刀意，在昆玉伦劫道的时候没舍得耗掉，这一刻，澎湃而发。
匹练的刀光一闪，茶铺小二的死人脑袋抛飞到空中，断颈处却不见血。
那无头的身子晃了晃，动了起来。
左边苍白的鬼爪子，薅向鱼慈的胳膊，右边的大茶壶尖尖的嘴角直直戳向鱼慈的双目。
鱼慈猛地一个仰头，施展游龙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