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故事娓娓道来。年轻的官家难得有了这个年纪有的样子,他坐在案前,舒展了平日揉不开的眉头,眼睛里闪动着光。他心里那个和小太监偷偷躲到假山下斗蛐蛐的孩子又活了过来,他回到了那个幻想要拿着剑出去游历、惩恶扬善的少年时代,他不用被案牍劳心伤神,意气风发,想着鲜衣怒马浪迹天涯。哽噺繓赽蛧|w~w~w.br />
王安立于皇帝身侧,一言不发,静静地为两人添茶。他抬头看了看烧了快过半的蜡烛,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侧眼看了看不见倦色满是兴致的官家,嘴边所有的话都化成了心中一声不可闻的叹息。
烛火闪动,忽明忽灭,一只细长的竹管从缝隙伸了进来,缕缕白烟吹入。
一个很英挺的年轻人从容地走了进来,仔细看却可以发现他额角不明显的冷汗——他的身上穿着件他本不应该穿着的衣服,他正在成就一件大逆不道的伟业。
那个年轻人看见南书房内的情况,脸色不太好看。本来官家早睡,他们只要趁着人不注意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寝室将人替掉,便可成大业。可官家近来沉迷佛学,日日虔听佛法直至夜深,那和尚又武艺高强,不得不下药将人放倒。可是南书房内,没有人如他们预料中的那边无力瘫倒,反而个个精神焕然,气定神闲地看着他。他的脸色变得有些惨白,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像是夜间循着灯光一头扎进猎户网里的狍子。他慌忙地对上王安胸有成竹的眼神,心中稍稍安定。
他开口厉声呵斥道:“南王世子!你无旨擅入禁宫,夜闯寝殿,可知这该当何罪!”
官家早在慎修出手,射出一只小小的竹签堵上那竹管时,就把那个心里不合时宜又醒过来的少年深深埋了下去,抬眼,他还是那个肩上压着万里江山的皇帝。
官家看着走进来的年轻人,脸色不太好。无他,这个年轻人长着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像是从镜子里走出来那样,荒谬得失真。而且这个年轻人身上还穿着他的衣服,绛纱袍、蔽膝、方心曲领及通天冠,这是他大朝会、大册命时才穿的朝服。从这个年轻人的话里,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南王为什么十几年前忽然安分了下来。
年轻人不见他们有所反应,叶孤城没有来,下意识想要为自己添些底气,又道:“祖宗家法尚在,纵然你年纪不大,朕有心救你一命,也免不你杀头的罪名。王安,把他和那和尚拿下!”
年轻的官家气得指尖发凉,却又觉得可笑,他问:“王安,你可知情?”
南王世子长叹了口气,道:“我们本担心魏子云他们搅事,可是他们被引开了,无论如何都不会过来。念在同是先帝血脉,不妨赐他个全尸,动手吧,王总管。”
的确,但凡是学剑的人知道当代最负盛名的两位剑客就在不远处比剑,他们如何能在屋子里呆下去。以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剑术和盛名,谁会不动心呢。
可是显然,这种时候,谁都没有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