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之……”这两个字说出口,自己反而面上发烫。
阿杨背着手掩面,低着头去,躲躲闪闪不敢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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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皱了秋水,漾开水里的星河,把月色化在了梦里。
玻璃的玉兔迎着月光捣药,黛玉把心底的悸动藏在诗里,把诗本子压到枕下,很快就浸到了梦里。
梦里还是那个秋草破败的院子,远处传来的喜乐不知为何显得悲凉。
“有人在吗……林姑娘!?”熟悉的声音打破了一成不变的梦境,无火自燃的诗本子又变回干干净净的样子,有人借着夜色从高墙的那边翻了过了,“林姑娘……怎么会这样?看过大夫了吗?我带你去找大夫……”
她想要说话,开口却又是止不住的咳嗽,咳得撕心裂肺,黛玉拿开捂嘴的手帕,奇异的,上面不见了血迹。
阿杨看上去比现在脸嫩一些,却比现在沉稳不少,看见黛玉咳得凶,他满脸慌乱,还隐隐压着不知为何的愤怒。
黛玉看着梦中的少年横抱着那具半死的身躯,纵身一跃,干干净净地把她从那藏污纳垢的深宅里带了出来。喜乐的声音被远远抛下,渐渐不可闻了,她离那困了她近两年的噩梦越来越远,身上忽然一派轻松,灵台清明,远远看着荣国府的方向,只像在看话本子里的故事那样,合上书,便把它翻篇了。
黛玉因夜间睡晚了,次日起迟了,也不在乎人笑她痴懒,歪在床上迟迟不梳洗。她素来不喜一群丫头婆子乱糟糟挤在她屋里收拾,带着尘灰飞扬,故而她屋里向来是等她出了门再收拾的。今日她起晚了,丫头婆子都在外头侯着,陶蓁只好来看看情况。br />
“好娘子,我昨日听见屋顶上有声音,你又睡熟了不答应,教我悬了一夜心。”黛玉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拉着陶蓁的手安抚她,又道:“拉我起来,我乏倦得很。”
陶蓁把黛玉从床上扶起来,伺候她更衣,才叫人进来伺候梳洗。
去给贾敏请安的路上,正听见几个婆子丫鬟讨论,才知道阿杨今早起早了,练完功夫回来正好遇上起床的船夫,帮着抓了几尾半人高的大鱼,厨房收拾不过来,只得让他帮忙压着,个个都赶去厨房看个新鲜。
黛玉算了算时间,知道他哪里是起早了,分明是一夜未睡。正想着,就迎面遇上一身狼狈的阿杨。
阿杨睡不着,准备出去晨练回来再补眠,刚好碰上船夫捕鱼,帮了把手,又被厨房借去和鱼搏斗,一身鱼腥味正准备去洗个澡回去睡觉,谁知还没来得及收拾,竟刚好碰上黛玉,连忙退开,怕身上的味道熏着他。
只现在也不好避开,对上视线,如何也要打声招呼才是,连忙作揖,一边局促地想要往边上避开:“林姑娘。”
黛玉被味道熏得微微皱眉,见阿杨这一身狼狈像又噗得笑起来,阿杨缩了缩脖子,只觉得被鱼尾巴抽红的脸像过敏了那样发烫